崇政殿的那场大清洗,如同一场十二级的地震,在短短半天之内,就将整个京城搅得天翻地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入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茶馆里,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描述着王德全等人是如何被扒掉官服,如何像死狗一样被拖出大殿,引得满堂喝彩。
街道上,百姓们奔走相告,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狂欢的喜悦,甚至有人当街放起了鞭炮,庆祝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老爷们倒台。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高门大院的权贵府邸。
愁云惨雾。
每一个府邸的大门都紧紧关闭,府内,摔碎的瓷器和惊恐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丞相府。
书房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那股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氛。
当朝丞相刘承,正和一个身穿紫金蟒袍,身材魁梧的老者对坐品茶。
老者,正是东陵国兵马大元帅,镇国公赵匡。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赵匡一巴掌拍在身前的紫檀木桌上,坚硬的桌面竟被他拍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怒火。
“一个黄毛丫头,竟敢如此羞辱我等朝堂栋梁!三十多名朝廷命官,说拿下就拿下!她把朝廷当成什么了?把我们这些老臣,又当成什么了?”
与他的暴怒不同,丞相刘承只是端着茶杯,轻轻吹着浮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镇国公稍安勿躁。”刘承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嘶哑,“发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解决?怎么解决!”赵匡瞪着眼睛,“依老夫看,就该直接带兵冲进皇宫,逼那丫头退位!把她从龙椅上揪下来,让她知道,这江山,到底姓什么!”
刘承瞥了他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头脑简单的莽夫。
“带兵逼宫?镇国公,你是不是忘了,京城十二卫,有八卫的兵符,在她的手里。你手里的那点兵马,够赵无极的神羽营塞牙缝吗?”
赵匡的脸色一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刘承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中那棵枯黄的百年老树。
“最可怕的,不是她杀了多少人。”
刘承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而是她的手段。”
“王德全的孙子打死人,钱峰强纳小妾,李牧私建豪宅……这些事,我们都知道,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脏事。她是怎么在短短两天之内,把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查得一清二楚,还精准地,在朝堂之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件件扔出来的?”
赵匡也沉默了。
是啊,这才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这说明,在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暗处,这位年轻的女帝,已经有了一双能看透京城所有阴暗角落的眼睛。
他们这些所谓的权贵,在她面前,可能早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她背后有人。”刘承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能量大到我们无法想象的人。”
“谁?”赵匡追问。
刘承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不知道。但不管是谁,我们都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寒光。
“她以为,拔掉了王德全这些枝叶,就能动摇我们的根基?太天真了。”
“镇国公,你明日上奏,就说北境蛮族异动,军情紧急,向她索要五十万两的军费,以及调动京城三大卫的兵权。记住,态度要强硬!”
赵匡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用兵权逼她?”
“不错。”刘承冷笑一声,“她一个女人,懂什么军国大事?到时候,我们把事情闹大,说她为了一己私欲,置边境安危于不顾。军心一乱,民心必慌,看她这个皇帝,还坐不坐得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