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表面上看,这些账目清晰明了,没有任何问题。
但张辰在天牢里待了三年,别的没学会,却把东陵国近百年的税法和财政制度研究了个透彻。
他敏锐地察觉到,在这些看似完美的账目之下,隐藏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
“不对……这个数字不对……”
他拿起一本永州去年上缴的盐税记录,又翻开另一本五年前的旧账,两相对比,指尖在某个数字上,重重点下。
“这里的差额,至少有三万两。这三万两,去了哪里?”
张辰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像一个猎人,终于发现了猎物的踪迹。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朝堂上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等着他犯错,等着他倒下。
但他不怕。
陛下给了他这个机会,不是让他来明哲保身的。
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蛀空了国库的硕鼠,一只一只,全都从黑暗的角落里揪出来!
为了那个在朝堂上力排众议,将他从死牢里捞出来的年轻帝王。
也为了天下万民。
……
御史大夫府。
与户部官署的清冷截然不同,这里依旧是灯火辉煌,笑语晏晏。
王德全正与几位朝中重臣在后院的暖阁中品茶。
“王兄,这次的事情,可有把握?”开口的是礼部侍郎钱峰,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那小女娃手段狠辣,连安乐王说杀就杀,万一……”
“怕什么!”王德全不屑地冷哼一声,抚了抚自己的长须,一脸智珠在握的表情。
“她杀安乐王那些人,靠的是什么?是谋逆大罪!是铁证如山!”
“可这次不同,我们弹劾的,是她亲手提拔的新贵,打的是她自己的脸!”
另一名官员,工部侍郎李牧,也笑着附和道:“没错!我们准备的‘罪证’,人证物证俱全,环环相扣,就算是大理寺卿亲自来审,也查不出半点破绽!”
“那张辰不过是个坐了三年牢的犟骨头,骤然身居高位,必有疏漏。我们给他安上一个贪赃枉法的罪名,再由王兄你这位御史大夫带头,以‘澄清吏治,维护法度’为名,在朝堂上发难。”
王德全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冷光。
“届时,百官附议,民意汹汹,她一个黄毛丫头,除了妥协,还能如何?”
“只要她罢免了张辰,就是向我们低了头。新政,自然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到那时,她就会明白,这东陵国,到底是谁说了算!”
暖阁内,顿时响起一片心领神会的笑声,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皇权的蔑视。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就在他们府邸的屋顶上,几道黑影如壁虎般悄然滑过,将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夜色,越来越深。
养心殿内,凤千羽看着赵无极呈上来的第一批密报,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如同猎人般的笑容。
密报上,王德全那个宝贝孙子去年为抢一个花魁,当街将人打成重伤,最后用一千两银子买通官府,颠倒黑白的罪行,被记录得清清楚楚,连当时在场的证人名册,都附在后面。
“鱼儿,都上钩了。”
她将密报放在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是时候,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