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向着来时的路,大步走去。
那背影,孤高,决绝,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交锋,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插曲。
赵无极一个激灵,魂都快吓飞了,赶紧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一秒钟都不敢在这座魔窟里多待。
夜北玄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没有阻拦。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纤细却倔强的身影,消失在甬道的尽头。
直到那扇黑铁巨门,再次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王爷。”一名黑衣暗卫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为何要……”
“为何要帮她?”夜北玄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恢复了慵懒,“因为,本王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猎物了。”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刚才被凤千羽触碰过的面具,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狼看见猎物时,才有的兴奋与贪婪。
“传令下去,把我们安插在各大世家里的‘钉子’,都叫醒。”
“告诉他们,陪太子读书的游戏,结束了。”
“是时候,让这场大戏,变得更热闹一些了。”
暗卫身体一震,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沉声领命:“是!”
……
回宫的马车上。
气氛压抑得可怕。
赵无极跪坐在角落里,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脑子里还嗡嗡作响,全是刚才在鬼王府里发生的一幕幕。
太疯狂了。
他这位陛下,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凤千羽。
只见她神情自若地靠在软垫上,正借着车窗透进来的微光,仔细地看着那卷从鬼王府带出来的卷轴。
那平静的侧脸,那淡然的眼神,仿佛刚才去的不是龙潭虎穴,而是城外某个风景秀丽的别院。
赵无极的心里,第一次对“天子”这两个字,有了无比清晰而深刻的认知。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姿。
凤千羽的注意力,完全在那份卷轴上。
上面,密密麻麻地罗列了三十多个名字,从御史大夫王德全,到礼部、工部的数名侍郎、主事,几乎涵盖了朝中旧臣派系的所有核心人物。
后面,还附着他们伪造的,用来弹劾张辰的所谓“罪证”。
比如,张辰刚出天牢,就派人强占了某位官员的田产;又比如,他将户部的银两,偷偷转移到了自己刚置办的宅邸中……
这些罪证,做得滴水不漏,人证物证俱全,若是真的在朝堂上被抛出来,足以让刚刚站稳脚跟的张辰,瞬间被打回原形,万劫不复。
凤千羽的目光,越看越冷。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好,很好。”
她忽然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想跟朕玩栽赃陷害的把戏?”
她将卷轴缓缓卷起,指尖在上面轻轻敲击着,发出的每一声轻响,都像是死神的催命符。
“王德全……三代公卿,自诩清流,满口仁义道德。”
“朕倒要看看,当朕把他那些男盗女娼、草菅人命的宝贝子孙做的好事,一件件摆在天下人面前时,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凤千羽抬起眼,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眸中杀机毕现。
“既然你们想玩,那朕就陪你们好好玩一场。”
“就用你们最看重的名声和法度,给你们所有人,备上一份断头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