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立刻有数十名官员呼啦啦跪倒一片。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收回成命,严惩李元徽此等蛊惑君上,动摇国本的奸佞!”
“我东陵列祖列宗的法度,不可废啊!”
哭喊声,叩首声,响成一片,仿佛凤千羽若是不答应,就是毁了江山社稷的昏君。
李元徽站在中央,脸色发白,身体摇摇欲坠,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龙椅上,凤千羽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这场精彩的表演,直到所有声音都渐渐平息,才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王德全。”
“老臣在。”王德全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副为国为民的忠臣模样。
“你跟朕谈法度?”凤千羽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讽,“那朕问你,按照我东陵法度,户部尚书贪墨赈灾粮款,致使河东饿殍遍野,该当何罪?”
王德全一愣,下意识地答道:“按律,当……当凌迟处死。”
“兵部侍郎私通外敌,出卖北境军防图,又该当何罪?”凤千羽的声音,冷了几分。
王德全的额头,开始冒汗:“……按律,当满门抄斩。”
“很好。”凤千羽点了点头,猛地从龙椅上站起,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问心台上那二十八人,犯的便是这些罪!”
“他们一个个出身高贵,德行‘出众’,可他们做的,却是挖空国家,鱼肉百姓的勾当!”
“朕的国库里,只剩下不到十万两银子!朕的北境将士,已经三个月没拿到一文军饷!朕的子民,在京城门外靠喝粥活命!”
“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法度’?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国本’?!”
凤千羽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凌厉,如同鞭子一般,抽在每一个跪着的官员脸上。
王德全等人脸色煞白,噤若寒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凤千羽不再理会他们,目光转向了队列末尾的张辰。
“张辰。”
“罪臣在!”张辰大步出列,身形挺拔如松。
“朕问你,国库空虚,边关告急,你能如何?”
张辰没有丝毫犹豫,朗声开口,声音响彻大殿:
“回陛下!若臣执掌户部,无需三月,只需一月,臣便能清查盐铁两司积弊,追回各地欠款,让国库余银,超过百万!”
“若陛下允臣彻查全国田亩,重订税法,不出一年,我东陵国库收入,可翻三倍!足以支撑北境十年军费!”
话音落下,满座皆惊。
那些旧臣们目瞪口呆,看着这个疯子一般的死囚,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凤千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缓缓坐下,目光重新投向瘫软在地的王德全。
“王爱卿,他说的这些,你,做得到吗?”
王德全嘴唇哆嗦着,面如死灰,哪里还说得出一个字。
“朕,要的是能为国分忧的能臣,不是只会磕头哭嚎的废物。”凤千羽的语气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更加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元徽所呈名单,朕,准了。”
“吏部即刻拟旨,所有任命,即时生效。”
“朕把话放在这里,新官上任,谁敢阳奉阴违,暗中掣肘,杀无赦!”
“都听明白了吗?”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臣等……遵旨!陛下圣明!”
这一次,再无人敢有异议。
朝会散去,百官们如同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退出了大殿。
张辰等新任官员,则留在了最后,对着龙椅的方向,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大礼。
凤千羽看着他们,眼神平静。
收服一个摇摆不定的李元徽,提拔一群无路可走的能臣,这只是她掌控这个国家的第一步。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望向了京城中那座最为神秘莫测的府邸。
鬼王府。
夜北玄……
一个连她都感到危险的男人。
想要在这场乱世棋局中成为真正的执棋者,光有一个朝廷,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