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李元徽锦绣华贵的朝服,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皱着眉头,在一众狱卒战战兢兢的引领下,走到了天牢的最深处。
这里关押的,都是罪无可赦的死囚。
“吱呀——”
一间牢房的门被打开。
李元徽挥退了狱卒,独自走了进去。
牢房的角落里,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正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仿佛对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
即便沦为阶下囚,他的身上,依旧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傲骨。
“张大人,别来无恙。”李元徽看着他,缓缓开口。
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丞相大人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我这死牢,看我这个将死之人?”
这男人,正是前户部侍郎,张辰。
三年前,他因一本奏折,弹劾当时的安乐王侵占良田,草菅人命,触怒龙颜,被先帝打入天牢,判了秋后问斩。
若不是李元徽当年暗中周旋,他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
“安乐王,已经死了。”李元徽淡淡说道。
张辰的身体猛地一震,终于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即便身处黑暗,依旧锐利如鹰。
“还有二十七个跟你作对,把我送进这里来的家伙,也都死了。”李元徽继续说道,“就在昨天,问心台上,新帝监斩。”
张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死死盯着李元徽,似乎在判断这话的真假。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张辰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
“不。”李元徽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份圣旨,在他面前展开。
“陛下有旨,命老夫三日之内,举荐能臣,填补朝中空缺。”
“陛下说,她只要两个字,能吏。”
李元徽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张辰。
“张辰,老夫现在问你,你这身傲骨,除了能让你在牢里等死,还能不能为东陵国的百姓,做点实事?”
“户部尚书的位置,空着。你,敢不敢接?”
整个牢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张辰看着那份明黄的圣旨,看着李元徽那张写满复杂的脸,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东陵国的天,真的变了。
良久,张辰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李元徽,深深一揖。
“戴罪之臣,张辰,领旨。”
……
养心殿内。
凤千羽换上了一身宽松的便服,正坐在窗边,翻看着一本古籍。
体内的伤势已经痊愈,甚至比之前更加强盛,她的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
赵无极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
“陛下,相爷去了天牢。”
“嗯。”凤千羽头也没抬,“由他去吧。三天时间,朕倒要看看,他能给朕一份怎样的惊喜。”
她顿了顿,放下书卷,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宫墙,看到城中某座戒备森严的府邸。
“鬼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陛下,鬼王府与往日无异,只是……”赵无极的语气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
“只是属下安插在鬼王府周围的暗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凤千羽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
消失了。
不是被杀,也不是被抓,就是凭空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好一个夜北玄!
这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警告她不要动任何窥探的心思。
凤千羽将茶杯凑到唇边,嘴角却缓缓上扬,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
“有意思。”
“看来,朕这皇帝宝座,不会那么无聊了。”
她放下茶杯,眼神再次变得冰冷而坚定。
不管前路是深渊还是坦途,不管暗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凤千羽的路,只会一路向前。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