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外，是黑压压的人头，和一片由火把汇聚而成的，摇曳的海洋。
数以千计的叛军，将这片小小的营地，围得水泄不通。刀枪如林，弓上满弦，所有的杀机，都指向了那座被撕开巨大裂口的帅帐。
帐内，凤千羽提着刘莽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神色平静地看着帐外那一张张或惊恐、或愤怒、或茫然的脸。
她身后的七名武将，已经默契地组成了一个半月形的防御阵型，将她护在身后。每个人的手，都紧紧握着还在滴血的战刀，眼神冰冷如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是刺客！杀了他们！为将军报仇！”
人群中，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瞬间点燃了叛军的凶性。
“杀！”
“冲进去！”
前排的数百名叛军，红着眼睛，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举着武器，如同潮水一般，朝着那道狭窄的裂口，疯狂地涌了过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入帅帐的一刹那。
凤千羽动了。
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踏出了帅帐！
她就那么站在所有人的面前，站在那片由刀枪组成的森林之前。月光与火光，将她浴血的身影，勾勒得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然后，她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头颅。
“你们的将军，刘莽，已经死了！”
凤千羽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现场所有的嘈杂，狠狠地砸在每一个叛军士兵的心上！
冲在最前面的叛军，脚步猛地一滞。
他们死死地盯着凤千羽手中那颗血肉模糊的头颅，那扭曲的面容，那死不瞑目的双眼……
那不是他们的主帅，刘莽，又是谁？！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主帅……死了？
就在自己的帅帐里，就在这数千人的重重包围之中，被一个女人，拧下了脑袋？！
这怎么可能？！
“妖女！是妖女在用妖法！”一名副将打扮的人，惊骇欲绝地尖叫起来，他试图稳住军心，但声音却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 凤千羽冷笑一声，她手臂一振，将那颗头颅，如同扔一块垃圾般，狠狠地，抛入了最密集的人群之中！
“啊——！”
人群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如同躲避瘟疫般，向着四周散开，瞬间在人群中，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那颗头颅，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停了下来，那双空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对着天空。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再也没有人怀疑！
军心，在这一刻，彻底动摇了！
凤千羽的目光，如同一柄冰冷的利剑，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刘莽已死！”
“林如海已死！”
“你们的主子，都死了！”
“尔等，还要为谁而战？！”
她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冰冷，一句比一句森然！
“看看你们的身后！”凤千羽的手，指向了那冲天火光的粮仓方向，“你们的粮草，正在被焚烧殆尽！你们连明天的早饭，都吃不上了！”
“再看看你们的家人！你们以为跟着林如海造反，就能加官进爵，光宗耀祖？错了！等待你们的，只有抄家灭族！你们的父母妻儿，都会因为你们今天的愚蠢，而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现在，皇帝陛下亲临，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放下武器，跪地投降者，既往不咎！”
“胆敢顽抗到底者……”
-
她的声音，猛地一沉，杀气如实质般喷薄而出！
“杀无赦！”
一番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个叛军士兵的心坎上。
主帅死了，靠山倒了，连粮草都被烧了。
我们……到底在为什么而战？
这个问题，如同魔咒，在数千人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叮啷……”
一声清脆的声响。
一名年轻的士兵，脸上一片茫然，手中的长刀，从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这个声音，仿佛是一个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