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出现,像是一阵夹着冰雹的寒风,让王府门前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她身后跟着的仆妇们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这位王府的继夫人,平日里总是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但府里的人都清楚,那副皮囊之下,藏着的是何等严苛狠辣的手段。
凤若雪一见到柳氏,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眼泪“唰”地一下就决了堤。她捂着红肿的脸,扑进柳氏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委屈得仿佛要昏厥过去。
“母亲!您要为女儿做主啊!姐姐她……她被退婚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胡言乱语污蔑我,还动手打我……呜呜呜……”
柳氏心疼地搂住自己的女儿,看着那脸上的指印,怒火更盛。她抬起头,目光如刀,狠狠地剜向凤千羽。
“孽障!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柳氏的声音尖利,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被男人退婚,是你自己痴傻无状,不知检点!你不思己过,反倒将气撒在关心你的妹妹身上!我镇国王府百年清誉,都让你这个扫把星给丢尽了!”
她一上来就给凤千羽扣死了“不知廉耻”、“连累王府”两顶大帽子,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她身上,言语之间,全然不提轩辕澈当街悔婚的羞辱,反而处处维护着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当真是炉火纯青。
凤千羽看着这对母女一唱一和的表演,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她没有急着反驳,而是慢条斯理地抬手,将自己那身沾满尘土和污渍的嫁衣袖子理了理。那从容不迫的姿态,与柳氏的歇斯底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夫人说完了?”她淡淡开口。
这一声“夫人”,而不是“母亲”,让柳氏的眉头狠狠一跳。
“你叫我什么?”
“柳夫人,”凤千羽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柳氏的怒火,“我母亲早在我三岁时便已病故,牌位至今还供在祠堂。您是父亲的继室,按规矩,我称您一声‘夫人’,并无不妥。”
柳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凤千羽痴傻时,都是被凤若雪带着喊她“母亲”,她也一直心安理得地受着,这既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也向外人彰显了她这个继母的“仁慈”。如今凤千羽一句“夫人”,瞬间将两人之间的界限划得清清楚楚,仿佛一记无形的耳光。
“你……你这是在指责我苛待你吗?”柳氏气得手指发颤。
“不敢。”凤千羽的语气依然平淡,“我只是想提醒夫人一件事。今日,我,镇国王府唯一的嫡女,在出嫁途中,被当朝皇子当街退婚,受尽羞辱。这件事,想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
“我倒想问问夫人,您身为王府主母,掌管府中中馈,对我与睿王的婚事,当真一无所知?睿王与凤若雪之间暗中往来,您也毫不知情?还是说,您知情不报,甚至乐见其成,就等着看我被扫地出门,好让你的宝贝女儿,有机会取而代之?”
“你胡说八道!”柳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尖叫起来。
凤千羽这番话,句句诛心!特别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说出来,若是传扬出去,她柳氏贤良淑德的名声就全毁了!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凤千羽冷笑一声,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低着头、却明显竖着耳朵的下人,“父亲镇守北疆,将王府托付于你。如今嫡女蒙难,你不思如何维护王府颜面,如何向远在边关的父亲交代,反而一进门就对我这个最大的受害者喊打喊杀。夫人,您的这番做派,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