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勘探队的惨重损失,如同凛冬的寒风,瞬间吹散了营地初现的暖意。
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地笼罩下来。
十人出发,五人归来,且个个带伤,心有余悸。
那片被称作“瘴疠谷”的死亡之地,成了所有人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恐惧,在沉默中蔓延。
原本计划的大规模勘探被无限期搁置。
营地的防御重心,从对外海的警戒,迅速转向了对内陆丛林,尤其是西北方向那片幽暗谷地的严防死守。
哨塔增设了朝向内陆的观察点,巡逻队的路线也刻意避开了那片区域,甚至在营地外围靠近丛林的一侧,开始挖掘更深的壕沟,设置更多的障碍。
生存的策略,从积极开拓,转向了保守固守。
然而,固守意味着资源的局限。
营地初建,百废待兴,仅靠营地周边有限的资源,难以支撑近两百人的长期生存和发展。
开辟的菜地产出有限,狩猎和采集的范围受限于安全区,收获不稳定。
更重要的是,工坊的发展陷入了瓶颈。
没有新的金属来源,没有发现可用的矿藏,王师傅带人找到的石材和硬木,只能制造最基础的器具,无法满足精密加工的需求。
赵师傅改进的炭窑和炼炉,因为缺乏合适的矿石,只能用来回收利用一些破损工具上的少量金属,或者烧制陶器,对于恢复火器制造,杯水车薪。
陈启明和顾青设计的木质器械图纸,也因缺乏合适的材料和加工精度,大多停留在纸面上。
希望,仿佛被那诡异的丛林吞噬,停滞不前。
压抑和焦虑,再次笼罩在人们心头。
这一次,威胁并非来自远方的敌人,而是脚下这片土地本身的险恶。
一日傍晚,陈启明独自坐在溪边,望着潺潺流水,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技术图纸在,人才在,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难道历尽千辛万苦找到的避难所,最终却要因资源的匮乏而陷入绝境?
难道真的要冒险,再次踏入那片吞噬了同伴的恐怖谷地?
就在他心绪烦乱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是赵德海,他气喘吁吁,脸上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
“先生!快!快去看看!王师傅他们…他们好像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陈启明心中一凛,立刻起身跟上。
在营地边缘,王师傅和几个工匠正围着一块刚从上游河滩运回来的大石头,激动地指指点点。
那石头通体黝黑,夹杂着些许暗红色的斑纹,看起来与普通石头并无太大不同。
“先生您看!”王师傅用锤子敲下一小块,递给陈启明。
陈启明接过,入手只觉得异常沉重!远比寻常石块沉手得多。
他仔细看去,断裂面呈现出一种金属特有的黯淡光泽,隐约还能看到一些蜂窝状的孔洞。
“这是…?”陈启明的心脏猛地一跳。
“是铁!而且是品位很高的富铁矿苗!”王师傅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们在上游一处山体塌方的地方发现的!露出来的矿脉,看着不小!”
铁矿!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陈启明耳边炸响!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急声问道:“位置安全吗?离那瘴疠谷远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