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陈启明眼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彩,“我们库房里,这种石炭还有多少?”
王铁匠一愣,不明所以:“倒…倒还有几大车,都是附近矿上送来试烧的,但这玩意儿烟大呛人,不好烧,工匠们都不爱用,堆在角落有些时日了…”
“很好!”陈启明猛地一拍桌子,“立刻带人去,把所有石炭都搬出来!再去找几口废弃的大铁锅,砌一个密闭的土窑!我有大用!”
王铁匠完全懵了:“大人…这…这是要做什么?眼下等米下锅…”
“正是要解决这‘等米下锅’!”陈启明语气斩钉截铁,“快去!把赵郎中也叫来,让他带上他炮制药材的家伙事!”
虽然满心疑惑,但王铁匠对陈启明早已信服,立刻转身跑去安排。
很快,制造局后院空地上,几口大铁锅被架在临时砌好的土窑上。
黑黢黢的石炭被砸碎,填入锅中,窑火熊熊燃烧,浓密的黑烟和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引得不少工匠远远围观,窃窃私语。
陈启明亲自指挥,根据脑中的知识控制着火候。
王铁匠和赵郎中在一旁看着,完全不明白主事大人为何突然要“烧石头”。
一个时辰后,火焰渐熄。
陈启明让人小心撬开冷却的铁锅。
锅底,残留着一层粘稠、漆黑、散发着浓烈焦臭的油状物。
“就是它!”陈启明眼中闪过狂喜!
他指挥赵郎中,用采集药露的器具,小心地将那层粘稠的黑油收集起来,再进行简单的分馏提纯。
最终,他们得到了一小罐颜色更深、气味稍淡的液体,以及一些灰白色的晶体。
陈启明拿起一根木片,蘸了少许那深色液体,涂抹在另一块木板上。
又将那灰白色晶体溶于水,制成一杯浑浊的液体。
“王师傅,将涂了油的木板置于日晒雨淋处。赵郎中,用这药水,去擦拭伤患工匠的伤口。”
众人依言照做,心中依旧充满怀疑。
数日后。
奇迹发生了!
那块涂抹了黑油的木板,历经风吹日晒,却丝毫没有腐烂虫蛀的迹象!
而用那药水擦拭伤口的工匠,原本红肿流脓的伤口,竟意外地开始收敛愈合,速度远胜往常!
“神了!大人!真是神了!”王铁匠捧着那块完好无损的木板,激动得声音发颤。
赵郎中更是目瞪口呆,行医多年,从未见过效力如此显着的“金疮药”!
陈启明看着那罐黑油和晶体,心中涌起巨大的成就感。
这是煤焦油和粗酚!虽然粗糙,却是实实在在的防腐剂和消毒剂!
“王师傅,立刻扩大生产!赵郎中,以此为基础,配制更好的伤药!”
他目光灼灼,看向众人:“此物,可防腐,可疗伤,于行船、建筑、军中疗伤,皆有奇效!你们说,若是将其售与江南海商、京中营造司、乃至京营、边军,可否换来银钱物料?”
全场瞬间寂静!
所有工匠都瞪大了眼睛,呼吸变得粗重!
他们瞬间明白了主事大人的宏图!
这不是在玩闹,这是在点石成金!
用无人问津的破石头,炼出价比黄金的神物!
“能!一定能!”王铁匠第一个吼出来,激动得老脸通红,“大人!咱们…咱们制造局有救了!”
“有救了!”工匠们纷纷欢呼起来,连日来的阴霾和焦虑被一扫而空!
陈启明负手而立,看着沸腾的工匠,心中豪情涌动。
危机之下,逼出了他超越时代的急智。
他仿佛已经看到,源源不断的银钱和物料,将通过这黑色的油脂,汇入制造局。
而京营深处那隐隐的战鼓声,似乎也因为这意外的变奏,悄然停顿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