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继续改进泥浆配方,控制浇铸温度,减少气孔。热处理环节绝不能省,务必严格执行!”陈启明叮嘱道,“另外,挑选一批手艺最好的工匠,专门成立一个‘精密铸造组’,由你负责,全力攻关,尽快将良品率提上来!”
“大人放心!老汉我就是不吃不睡,也要把这法子啃下来!”王铁匠拍着胸脯保证。
镍钢的冶炼也在同步进行。
那小块镍白铜和赵德海送来的“劣铜”锭被视若珍宝,每一次熔炼都小心翼翼,记录着各种数据,寻找着最佳配比和工艺。
虽然产量依旧低得可怜,但每一次成功的熔炼,都意味着几根性能超群的撞针或主轴的诞生。
这些精品被优先供应给那两支“特供”燧发枪的维护和后续的试制枪使用。
陈启明看着工坊内逐渐步入正轨的两种并行生产工艺,心中稍安。
短期靠失蜡法保证量产,长期靠镍钢追求高性能。
两条腿走路,更为稳妥。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缇骑快步走来,低声禀报:“大人,门外有一老者求见,自称姓吴,是城南‘百宝阁’赵掌柜的远房表叔,说有要事相告。”
陈启明心中一动。
赵德海的表叔?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上门来?
是陷阱?还是转机?
他略一沉吟,道:“带他到偏厅等候,我即刻便到。”
偏厅内,一位穿着朴素、面容愁苦的老者正不安地坐在那里,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
见到陈启明进来,他慌忙起身就要下跪。
“老人家不必多礼,请坐。”陈启明抬手虚扶,在主位坐下,“不知老人家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那吴姓老者却不肯坐,颤声道:“小老儿冒昧前来,是想求陈大人救救我那侄儿德海!”
陈启明目光一凝:“赵掌柜?他出了何事?”
“大人明鉴!”老者声音带着哭腔,“前日德海从大人这里回去后,本是高高兴兴的,说得了大人的青眼。可昨日晚间,铺子里突然来了一伙凶神恶煞的陌生人,将德海强行带走了!至今未归!铺子也被砸了!小老儿去顺天府递了状子,可…可官差只是敷衍,根本不管啊!”
陈启明心中猛地一沉!
赵德海被绑架了?!
是因为那批“劣铜”?还是因为与自己的接触?
那另一伙监视者终于动手了!
“老人家可知那是些什么人?有何特征?”陈启明沉声问道。
“小老儿…小老儿当时躲在隔壁,没看清正脸…”老者努力回忆着,“只听他们说话带点南边的口音,不像京师人…对了!他们架走德海时,掉下了一个腰牌,小老儿偷偷捡了回来…”
说着,老者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摸出一个小物件,递了过来。
那是一块小小的铜牌,做工粗糙,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图案,像是一艘在波浪中行驶的帆船,
陈启明接过铜牌,入手冰凉,心中念头飞转。
南边口音?带帆船图案的腰牌?
是海商的人?还是…东南某支水师的人?亦或是冒充的?
赵德海的失踪,无疑印证了他的猜测——镍料背后牵扯的利益和势力,远比他想象的更大、更危险。
对方这是在灭口?还是警告?
“老人家,此事我已知晓。”陈启明将腰牌收起,面色沉静,“赵掌柜的下落,我会尽力打探。您先回去,切莫声张,注意自身安全。一有消息,我会派人告知您。”
好生送走千恩万谢的老者,陈启明独自坐在偏厅,指尖摩挲着那块冰冷的铜牌。
棋局之上的杀伐之气,已然扑面而来。
对方不再满足于暗中窥视,开始直接出手清除线索了。
这既是危机,却也可能是…突破口。
这块腰牌,就是对方留下的第一个尾巴。
他必须抓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