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官眼中那丝微弱的光亮,像寒夜里的星火,瞬间点燃了陈启明心中的紧迫感。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
“李总旗!带赵队官去休息,用最好的金疮药,备上好酒好饭!”
“召集所有匠头,立刻到总作房!”
命令一道道传下去,整个制造局如同紧绷的弓弦,骤然释放出全部力量。
总作房内,油灯通明。
陈启明没有任何寒暄,直接拿起炭笔,在粗糙的纸面上飞速勾勒出脑中那套破甲箭簇量产模具的详细结构图。
“这是我们接下来两天,唯一要做的头等大事!”
他指着图纸,语速快而清晰。
“王铁匠!带你的人,立刻开炉,按这个尺寸和料比,浇铸模具的毛坯!要快,更要准!”
“张木匠!模具的木质基座和紧固件,交由你的木工坊,尺寸图纸在这里,卯榫必须严丝合缝!”
“李师傅!你带人准备砂轮、磨石、淬火油!模具毛坯一出,立刻打磨修形,热处理淬火!”
任务分配得清晰明确,不容置疑。
工匠们围看着那结构巧妙、前所未见的模具图纸,眼中虽有惊疑,但大战当前的紧迫感和陈启明不容置疑的态度压过了一切。
“遵命!”众人轰然应诺,转身冲出总作房,奔向各自的岗位。
高炉的火光再次冲天而起,比以往更加炽烈。
铁水奔流,注入特制的砂型。
木工坊里,刨花飞溅,锯声刺耳。
整个制造局彻夜不眠,所有资源都向这个新项目倾斜。
陈启明同样彻夜未眠。
他穿梭在各个工位之间,亲自查看模具毛坯的浇铸质量,指导木工安装基座,调整砂轮的角度以求最高效的打磨。
遇到问题,当场解决。
时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次日晌午。
第一套完整的破甲箭簇模具终于组装完成。
黝黑的铸铁模具散发着新淬火后的微光,木质基座牢固稳定,闭合机构灵活可靠。
“试模!”陈启明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烧红的铁水被小心地浇入模具进料口。
短暂的等待后,模具被打开。
一排十枚带着浇铸口余料的锥形箭镞毛坯,静静地躺在模腔内,形状统一,棱角分明。
“成了!”王铁匠忍不住低呼一声,周围工匠的脸上也首次露出了振奋的神情。
虽然只是粗糙的毛坯,但如此规整统一的形状,是以往手工捶打难以想象的。
“别高兴太早!”陈启明打断众人的喜悦,“打磨淬火!装杆试射!我要看最终能射穿什么!”
“是!”
工匠们立刻行动起来。
砂轮飞转,火星四溅,一枚枚毛坯被精心打磨出锋利的刃口。
淬火,回火,一道道工序紧张而有序。
最后,打磨光滑、闪着寒光的破甲箭镞被牢牢安装在精选的白蜡杆上,尾羽粘贴整齐。
一支支造型统一、杀气腾腾的破甲重箭,呈现在众人面前。
演武场上,早已立起一副从京营武库借来的、鞑子常用的镶铁皮甲。
百步之外,一名臂力最强的缇骑,张开了新校验过的硬弓。
搭箭,拉弦,瞄准。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