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红轩”成了锦衣卫缇骑们眼中新的焦点。
李总旗调来了最精于潜伏盯梢的好手,将这座秦淮河畔的销金窟悄然纳入了一张无形的监视网中。
前后门、临河的窗棂、甚至运送菜蔬物资的偏角小门,皆有眼线。
扮作小贩、车夫、醉酒客人的缇骑们,日夜不停地轮班,目光如同猎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他们的核心目标,是那个名叫芸娘的歌妓。
据初步打探,芸娘是“倚红轩”里一个不大不小的红牌,年纪稍长,但风情独具,颇有些阅历深厚的恩客。她独自住在后院一座相对僻静的小楼上。
近半个月来,她确实称病推了不少局,但也偶尔接待一两位“旧相识”。
缇骑们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观察,记录下所有与她接触的人。
…
制造局内,气氛依旧肃穆。
福伯的灵位设在他生前居住的那间简陋耳房里,香火不断。
陈启明每日都会去上一炷香,在灵前静立片刻。
这并非只是形式,而是在一种近乎仪式般的沉静中,梳理思绪,感受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与未曾熄灭的怒火。
这日,他刚从灵堂出来,李总旗便带来了新的消息,脸色却有些古怪。
“大人,‘倚红轩’那边…情况有些蹊跷。”李总旗压低声音,“那芸娘确实深居简出,但我们的人发现,除了我们,似乎还有另一伙人,也在暗中盯着她!”
陈启明脚步一顿:“另一伙人?什么人?”
“看不出来路。”李总旗摇头,“手法很老道,极其隐蔽,若非我们的人也是此中老手,几乎难以察觉。他们似乎…也只是在监视,并无其他动作。”
陈启明眉头紧锁。
事情变得复杂了。
除了官府,还有谁会对一个青楼女子,或者说,对可能与“一阵风”有关的芸娘感兴趣?
是“一阵风”的同伙?仇家?还是…其他也对那批失窃物感兴趣的势力?
“影海众”的影子,再次浮上心头。
“不必打草惊蛇。”陈启明沉吟道,“既然他们也在观望,那我们就比他们更有耐心。加派人手,连那伙暗中监视的人,也给我一并盯死了!看看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李总旗领命,又道,“还有一事…我们设法买通了‘倚红轩’里一个负责给芸娘送饭浆洗的粗使婆子。据她说,芸娘近来确实有些反常,时常独自对着一支新得的金簪子发呆,有时还会莫名叹气落泪,不像是单纯得了赏钱的高兴模样。那婆子还隐约听见芸娘梦中呓语,似乎喊过一个名字…像是…‘阿弟’?”
阿弟?
陈启明心中一动。
难道这芸娘和“一阵风”并非简单的嫖客与妓女关系?而是有更深的亲缘或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