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端已经来了。”陈启明苦笑,“不差这一桩。你伤势未愈,出去就是送死。暂且留下吧。”
正说话间,窗外传来几声有节奏的鸟鸣。
翘儿神色微动,仔细聆听后,稍稍放松下来:“是我的人…他们无事便好。”
陈启明心中更是讶异,她还有同伙接应?这绝非寻常江湖人士。
但他识趣地没有多问。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微妙。
为免尴尬,陈启明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间守着。”
“公子留步。”翘儿忽然叫住他,目光落在他因试验玻璃而沾染了灰烬和沙尘、甚至有些烫伤痕迹的手上,“公子白日里…似乎在鼓捣一些非同寻常之物?”
陈启明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不过是些养家糊口的营生,试着烧些新玩意。”
翘儿眼眸深邃,似乎能看透人心,轻声道:“非同寻常之物,往往伴随着非同寻常的风险。公子…务必谨慎。”
这话意有所指。
陈启明深深看了她一眼:“多谢姑娘提醒。”
他退出房间,心中疑窦丛生。
这女子,似乎知道些什么?
…
与此同时,惠民堂后院密室。
刘掌柜正恭敬地对一位身着绸缎、面色阴鸷的中年男子汇报。
“东家,那姓陈的小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搭上了徐光启的线!徐公子出面,小的…小的实在不好再用强。”
那被称作东家的男子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徐光启?一个有点名气的监生罢了,他老师也不过是礼部侍郎,还管不到这江宁地面上的商事。”
“是是是,”刘掌柜连连点头,“只是那小子印书的本事确实邪门,价钱压得太低,好多老主顾都被抢了去…”
“雕虫小技。”东家冷哼一声,“他那种泥胚字,印不了精细东西,成不了大气候。倒是…”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精光:“你方才说,他这几日闭门谢客,在后院偷偷摸摸起火,烧些沙子灰烬?”
“千真万确!”刘掌柜赶忙道,“派去盯梢的人看得真真切切,烟囱冒烟,还买了硝石和石炭!神神秘秘,不知在搞什么鬼名堂!”
“硝石…石炭…烧沙子…”东家放下茶盏,手指轻叩桌面,脸色逐渐凝重起来,“这听起来,倒像是在尝试炼制…琉璃?”
刘掌柜一惊:“琉璃?那东西可是暴利!但他一个穷书生,怎会懂这等秘法?”
“所以才是蹊跷之处!”东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狠厉,“不管他真懂假懂,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若真让他炼成了…”
他压低声音,对刘掌柜吩咐道:“加派人手,给我死死盯住墨香书坊!特别是他后院出来的东西!一有确凿证据,立刻回报!”
“是!东家!”刘掌柜眼中也冒出凶光。
“至于徐光启那边…”东家沉吟片刻,“我自有计较。只要抓住切实把柄,徐光启也保不住他!”
密室中,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如同鬼魅。
一场针对陈启明和他手中技术的阴谋,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