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沈母软化(1 / 2)

秋去冬来,青溪镇的第一场薄雪,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屋顶和街面,给这座小镇平添了几分素净与清寒。婚后的日子,如同店后那株老梅,在看似沉寂中,悄然孕育着属于自己的温暖与生机。沈默并未因成家便断绝了与母亲的往来,纵使沈母当初态度决绝,未曾出席婚礼,他心中那份为人子的责任,依旧沉甸甸地存在着。

每隔一段时日,他便会挑个天气尚可的下午,带着念儿,踏着积雪或湿滑的青石板路,前往镇子边缘那座越发显得孤清的老屋,看望独居的母亲。

起初的几次,气氛依旧是凝滞而冰冷的。

沈母对于儿子的到来,并无多少喜色。她总是坐在那张陈旧的靠窗椅子上,手里拿着针线,或是干脆就那样呆呆地望着窗外萧索的庭院,对推门进来的沈默和念儿,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屋内炉火微弱,寒意比室外更甚。

沈默也不多言,放下手中提着的、沈微婉精心准备的一些易于存放的吃食或是新做的棉衣,便默默地拿起扫帚,将院中和屋角的积雪与落叶清扫干净,又检查一下屋顶是否有漏雪的迹象,水缸是否满着。他做着这些的时候,身形依旧挺拔,动作依旧沉稳,只是那沉默的背影,在这冰冷的旧屋里,显得格外沉重。

念儿则怯生生地站在门边,小手紧紧揪着沈默的衣角,大气也不敢出。她记得祖母以前冷漠甚至带着厌恶的眼神,那让她感到害怕。沈默会轻轻推一推她,低声道:“去,叫祖母。”

念儿便会挪动小小的步子,走到沈母面前,用细若蚊蚋的声音,依言唤一声:“祖母。”

沈母往往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回应,目光依旧不落在念儿身上,仿佛她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然而,时间,以及孩童身上那无法伪装的变化,像是最具耐心的水滴,一点点地侵蚀着沈母心中那堵坚冰筑成的高墙。

几次之后,沈母虽然依旧不主动开口,但那冰冷的姿态,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她开始会偶尔,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站在屋中的念儿。

她发现,这个曾经瘦弱、惊怯得像只随时准备逃跑的小兔子似的孙女,如今脸上竟有了健康的红润。个头似乎也窜高了一些,穿着虽不是绫罗绸缎,却是一身簇新的、厚实暖和的棉布衣裙,领口和袖口绣着细密的梅花,针脚匀称,显然是用了心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扎着两个小鬏鬏,系着红色的头绳,干净利落。

更让她心神微动的是念儿的神态。她不再总是死死躲在沈默身后,虽然依旧安静,但那双曾经满是惶恐的大眼睛里,惊怯之色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妥善照料后的安然,甚至偶尔,在看向沈默时,会流露出全然的依赖。

有一次,沈默在院中修补被风雪吹歪的篱笆,念儿独自留在屋里。沈母依旧沉默地做着针线,念儿则安静地玩着沈默给她新削的一个小木鸟。

玩着玩着,那小木鸟的翅膀不小心掉了下来。念儿没有哭闹,也没有去打扰沈默,只是拿起那掉落的翅膀,仔细地看了看榫卯的位置,然后小声地、自言自语般地嘀咕道:“掉了……等爹修好篱笆,帮念儿修小鸟。爹的手可巧了,什么都会修。”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