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安身“鬼屋”(1 / 2)

“砰。”

那扇歪斜腐朽的木门在她身后合拢,隔绝了门外呼啸的风雪和窥探的目光,也将最后一丝天光挡在了外面。沉重的回响在死寂的屋内回荡,如同敲响了一口尘封的丧钟。浓稠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沈微婉和怀中的安儿,只剩下屋顶几处巨大的破洞,漏下几缕惨淡的、灰蒙蒙的天光,如同垂死的目光,斜斜地投射进来,照亮空气中疯狂飞舞的尘埃。

一股难以言喻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味扑面而来,瞬间灌满了她的口鼻!

陈年的、如同坟墓深处渗出的霉腐味!

朽木被湿气彻底浸透、缓慢分解的腐败气息!

厚厚的、积攒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尘土味!

还有一种…若有若无、却丝丝缕缕缠绕不去的…冰冷而绝望的气息——那是死亡曾经在此长久盘踞后,留下的无法驱散的印记。

这气息,比沈家柴房的骚臭更刺鼻,比荒野破庙的阴冷更蚀骨!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沈微婉死死咬住牙关,才将那股涌到喉头的酸腐呕吐感强压下去。

“咳咳…咳咳咳…”怀中的安儿似乎也被这污浊的空气呛到,在昏睡中发出一阵微弱而痛苦的呛咳,小小的身体在她臂弯里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这声咳嗽像鞭子一样抽醒了沈微婉!

不能待在这里!安儿受不住这污浊!必须清理!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关于“凶宅”、“晦气”、“死鬼”的本能恐惧!她眼中那点因踏入死地而产生的茫然和悲凉,迅速被一种近乎凶狠的、不顾一切的决绝所取代!为了安儿,刀山火海她都敢闯,区区死过人的破屋,又算得了什么?!

她抱着安儿,赤脚踩在冰冷肮脏、布满碎瓦砾和厚厚灰尘的地面上。每一步,脚下都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不知是踩碎了枯枝,还是腐朽的骨头。借着屋顶破洞漏下的微弱天光,她艰难地打量着这间摇摇欲坠的“家”。

比远观更破败,更绝望。

屋顶的椽子像被巨兽啃噬过的骨架,断裂、扭曲,黑黢黢地指向灰暗的天空。大片的茅草早已不知去向,露出巨大的、狰狞的窟窿,寒风裹挟着残雪,毫无阻碍地灌入。一面土墙明显向外鼓胀、倾斜,裂开一道足以伸进拳头的巨大缝隙,冷风如同鬼手般从缝隙里钻进来,发出凄厉的呜咽。另一面墙根处,堆积着厚厚的、不知名的污秽,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地上散落着倾倒断裂的破烂桌椅腿,几片碎裂的陶片,还有几块辨不出颜色、早已朽烂成泥的破布。墙角,密布着层层叠叠的蛛网,如同巨大的、灰白色的丧幡,在风中微微颤抖。

整个屋子,就是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废墟。

沈微婉的目光如同最挑剔的工匠,在废墟中艰难地搜寻。最终,她锁定了靠近那面相对最完整(但也布满裂纹)墙壁的一个角落。那里,头顶的屋顶破洞稍小些,堆积的杂物和厚厚的灰尘似乎也相对少一些,至少没有明显的污秽堆积。

就是那里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睡的安儿放在相对干净一点的地面上,用那件厚实的破棉袄将他裹紧。然后,她挽起早已破烂不堪的袖口,露出了布满冻疮裂口、脓血混着泥污的手臂。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开始了清理。

没有工具,只有双手!

她蹲下身,用那双早已伤痕累累、麻木僵硬的手,如同最原始的挖掘机,狠狠地插进角落堆积如山的、冰冷肮脏的尘土和枯草败叶中!

“噗!”

尘土如同灰色的浓雾,瞬间爆起!呛得她剧烈咳嗽,眼泪直流!蛛网粘在脸上、头发上,带着冰冷的湿气和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感。她不管不顾,只是机械地、拼命地用手向外扒拉着!枯枝败叶、碎瓦砾、腐朽的木头渣滓、辨不出原貌的垃圾……被她一把把、一捧捧地用力甩到屋子中央的空地上!动作粗鲁而急切,带着一种与这污秽之地搏斗的蛮横!

尖锐的陶片边缘划破了她的手指,鲜血混入污黑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