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赵蒹葭?她倒是盯得紧。想必是京城那边的消息被封锁,她心中不安,急于确认自己是否在军中,或者说,是想探听京城的风声。
“让她进来吧。”萧瑟懒洋洋地说道,同时对青莲红莲使了个眼色。两女会意,立刻一左一右坐到萧瑟身边,青莲为他轻轻摇扇,红莲则剥好一颗葡萄递到他嘴边。瞬间,那个熟悉的纨绔世子形象又回来了。
马车帘子被掀开,赵蒹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走了进来。她首先警惕地扫视了一眼车内,当看到萧瑟果然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依旧是一副享乐作死的纨绔模样,身边还有美婢伺候时,她心中先是微微一松——这个最大的变数还在可控范围内。但随即,那股被屡次拒之门外的怒火又涌了上来。
“萧瑟!你总算肯见本宫了!”赵蒹葭冷着脸,语气不善,“你故意躲着本宫,到底是何意?”
萧瑟张开嘴,接过红莲递来的葡萄,慢条斯理地嚼着,含糊不清地道:“公主殿下这话说的,本世子军务繁忙,日理万机,哪有空天天见客?再说了,您不是要亲眼去看我怎么教训血狼骑吗?急什么,马上就到断魂谷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赵蒹葭强忍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冷笑道:“军务繁忙?本宫看你是做贼心虚吧?京城……最近可还太平?”
她终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目光紧紧盯着萧瑟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萧瑟闻言,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收敛了几分,他拿起旁边的手帕擦了擦嘴,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地看着赵蒹葭,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太平?呵……托公主殿下和贵国丞相赵诺的福,京城前几天,可是热闹得很啊。”
赵蒹葭心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萧瑟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直视赵蒹葭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道:“意思就是,贵国与我天武那位好太师秦智精心策划的逼宫大戏,演砸了。秦智伏诛,其党羽尽数落网。至于你们赵国……偷偷摸摸放进京城的那几百号所谓的‘精锐’……”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赵蒹葭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嘴唇,才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
“很不幸,全部……身死道消,一个没剩。现在他们的脑袋,大概已经挂在京城城门楼子上风干了。”
“不……不可能!”赵蒹葭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马车的厢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疯狂地摇头,“你骗我!秦智计划周详,京城防卫空虚,怎么可能失败?!还有我们的精锐,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
“计划周详?”萧瑟嗤笑一声,重新靠回软垫,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姿态,“再周详的计划,也得看对手是谁。至于精锐?”他撇了撇嘴,“在我北风烈面前,土鸡瓦狗罢了。”
“你胡说!你一定是在骗我!想扰乱我军心!”赵蒹葭尖声叫道,试图用愤怒掩盖内心的恐慌和难以置信。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如果京城政变失败,赵国不仅损失了一支精锐小队,更重要的是,失去了里应外合、颠覆天武的最佳机会!所有的谋划都将付诸东流!
萧瑟看着她失态的样子,懒得再争辩,只是淡淡地道:“信不信由你。等到了断魂谷,自然见分晓。不过公主殿下,我建议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送客。
赵蒹葭失魂落魄地被“请”出了马车,外面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萧瑟那平静却笃定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回荡。虽然她极力告诉自己那都是萧瑟的攻心之计,但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却在疯狂叫嚣:可能是真的!京城,恐怕真的出事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恐惧,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看着前方蜿蜒的大军,看着远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象征着血与火的断魂谷轮廓,第一次对自己的国家,对这场战争,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和不安。
而马车内,萧瑟接过青莲重新递上的香茗,轻轻吹了吹热气,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