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核叙事》原型的巨大成功,如同在林晚星和江辰共同的艺术宇宙中,点燃了一颗新的、充满活力的恒星。它不仅验证了将数据直接作为艺术生成法则的可行性,更开辟了一条连接科学真实与艺术表达的、前所未有的通道。成功的喜悦和继续深挖的冲动,让他们在北极驿站又多停留了几天,进一步完善原型,并规划着如何将这个概念扩展到整个“冰盖心跳”网络。
然而,林晚星身体的那点微妙异样,并未因成功的兴奋而彻底消失。偶尔袭来的、短暂的眩晕和清晨醒来时隐隐的恶心感,让她无法再简单地将其归咎于劳累或低血糖。一种属于女性本能的、混合着疑虑与某种难以置信的预感,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她并没有立刻告诉江辰。他正全身心沉浸在《冰核叙事》的技术优化中,她不想用这种尚未确定的事情分散他的精力,更不愿看到他因为一个可能的“意外变量”而启动他那套过于严谨(有时甚至显得冷酷)的风险评估模式。她需要先自己确认。
在驿站物资相对匮乏的情况下,她设法通过向导,从最近的小镇带回了几支验孕棒。
那天清晨,天光未亮,极地的晨曦还在厚重的云层后酝酿。林晚星独自待在卧房的洗手间里,看着那支小小的白色塑料棒上,逐渐清晰地显现出两条平行的、无可辩驳的红色线条。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她握着验孕棒,手指微微颤抖,怔怔地看着那两道红痕,像是看着一个突然降临的、改写一切的生命密码。巨大的、排山倒海般的情绪瞬间将她淹没——有惊慌,有无措,有对未知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从生命最深处涌出的、难以言喻的温柔与震撼。
她和江辰的孩子。
他们宇宙合并后,诞生的第一个,也是最珍贵的“新星”。
她在洗手台前站了许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开始泛白,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她将验孕棒小心地收好,洗了把脸,看着镜中自己依旧有些苍白的脸,和那双闪烁着复杂光芒的眼睛。
当她走出卧室时,江辰已经坐在客厅的餐桌旁,面前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依然是《冰核叙事》的代码界面。他手边放着一杯黑咖啡,听到她的脚步声,抬起头。
“醒了?感觉好些了吗?”他注意到她的脸色,放下咖啡杯,起身向她走来,习惯性地想去探她的额头温度。
林晚星没有躲闪,她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拉着他一起在沙发上坐下。她的手心有些凉,还带着水汽。
“江辰,”她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干涩,她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如此直接地引入一个可能彻底改变他们生活轨迹的变量,“我……可能需要你暂时停止分析《冰核叙事》的算法。”
江辰微微一怔,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异常郑重。他立刻合上电脑,将所有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身上,眼神专注而带着询问:“发生什么事了?身体还是不舒服?是否需要联系医疗专机?”他的反应迅速而务实,是典型的江辰模式。
林晚星摇了摇头,从睡衣口袋里,取出了那支被她握得温热的验孕棒,递到他面前。
江辰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物体上,落在上面那两道清晰的红色痕迹上。那一瞬间,他脸上惯有的、如同精密仪器般冷静无波的表情,出现了极其罕见的、明显的凝滞。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接收到了超出他现有数据库处理能力的信息。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去接,只是盯着那两道红痕,仿佛在进行一场极其复杂的内部运算。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风吹过雪原的呜咽声。
林晚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预想过他各种可能的反应,但此刻他这种完全的、长时间的沉默,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终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接过了那支验孕棒。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郑重,仿佛那不是一支普通的塑料棒,而是某种极其珍贵且易碎的晶片。
他低头看了很久,久到林晚星几乎要忍不住开口时,他才抬起头,看向她。
他的眼神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