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目标。生命体征微弱,有失温迹象。洞壁存在不稳定冰层,需要快速撤离。”
林晚星的心猛地提起。“需要我做什么?”
“准备提升装置。我这就带他上来。”江辰的声音带着一种执行关键任务时的绝对冷静。
几分钟后,安全绳开始绷紧,林晚星和车载绞盘同时发力。很快,江辰的身影出现在洞口,他半抱着一个几乎冻僵的人,正是那位失联的艺术家。江辰自己的面罩上也结了一层白霜,防寒服上沾满了冰屑。
两人合力将艺术家安置到车上,启动最强的供暖系统。江辰快速检查了艺术家的生命指标,注射了随身携带的应急升温药剂。
“核心体温过低,但抢救及时,生存概率提升至百分之六十五以上。”他汇报着,同时已经开始规划返回路线,“我们必须立刻返回,暴风雪还在加强。”
返程的路同样危机四伏,但有了来时的经验,江辰驾驶得更加沉稳。当他们终于冲破风雪,看到住所温暖的灯光时,仿佛从地狱重返人间。
将艺术家交接给闻讯赶来的医疗人员后,两人回到屋内,脱下沉重的装备,都感到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
林晚星看着江辰,他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她走上前,伸手想拂去他眉梢还未融化的冰晶。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江辰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动作快得惊人,力道也失了往日的精准控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晚星愣住了。
江辰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目光如同最深的海沟,牢牢锁住她。他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比平时急促,仿佛刚刚结束的不是一场体力消耗,而是一次内部系统的剧烈震荡。
“洞内……温度……”他开口,声音异常沙哑,甚至带着一点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后怕的颗粒感,“……最低点达到零下四十一点七摄氏度。接近生命维持的理论极限。”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需要调动巨大的资源才能组织语言:
“在确认失联者坐标,并评估冰壁结构稳定性的……三点七秒内……”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双总是映照着数据和逻辑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某种原始的、未被任何程序定义过的情绪。
“……我的核心处理器……进行了七百四十三万次并行推演。所有推演路径,最终都指向一个……无法接受的结论。”
他没有说那个结论是什么。但林晚星懂了。在那种极端环境下,在他计算出的冰冷概率中,存在着她可能失去他的、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而这个可能性,触动了他那以“林晚星安全”为最高公理的系统里,最深层、最绝对的警报。
他不是在害怕自身的消亡。他是在恐惧那个“公理”可能被颠覆的瞬间。
林晚星反手握住他依旧冰凉的手,将他的手掌紧紧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真实的体温和存在,去安抚他那颗刚刚在绝对零度的边缘,为她而剧烈搏动的心脏。
窗外,暴风雪仍在咆哮,试图吞噬一切。
而屋内,两颗心在经历了生死边界的考验后,以一种超越所有算法和语言的方式,紧紧相依,共振的频率,驱散了世间所有的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