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啊,最近……学校里有些关于你的传言,影响不太好。还有几家媒体打电话到学院里,想了解你的情况……你看,你是不是暂时回避一下?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连学校这片最后的净土,也受到了波及。林晚星握着手机,指尖冰凉。她理解辅导员的难处,低声道:“我知道了,李老师。谢谢您,我会处理好,尽量不给学校添麻烦。”
挂断电话,一种巨大的孤立无援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顾言之的报复,精准而狠辣,切断了她在艺术圈的上升路径,玷污了她的名誉,现在,连她赖以学习和生活的校园,也即将对她关上大门。
她走到阳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连绵的雨丝。雨水敲打着玻璃,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描绘雨中绿萝的小画,色彩灰暗,仿佛也映照着她此刻的心境。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名声,不在乎前途,只要还能画画就好。但现在看来,失去了所有的庇护和平台,连安静作画都成了一种奢侈。
难道……她真的错了吗?选择离开顾言之,选择扞卫那点可怜的自主权,真的是不自量力、自毁前程吗?
一种深切的迷茫和自我怀疑,如同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
傍晚,雨下得更大了。苏念还没回来,小小的出租屋里只有林晚星一个人。她没有开灯,独自坐在昏暗的客厅里,听着窗外的雨声,感觉自己像一座被世界遗忘的孤岛。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若是平时,她不会接。但此刻,一种莫名的冲动,让她按下了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带着雨天的湿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林晚星。”
是江辰。
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她握紧手机,指节泛白,一时间竟说不出任何话。
“……是我。”她最终只能干涩地回应。
“我在楼下。”江辰的声音很平静,却仿佛压抑着巨大的力量,“雨很大。能……见一面吗?”
林晚星几乎是踉跄着冲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昏暗的路灯下,密集的雨幕中,一个挺拔的身影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静静地站在楼下,仰头望着她窗口的方向。雨水顺着伞骨流淌,在他周围形成一道水帘,让他身影显得有些模糊,但那道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雨幕和黑暗,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炸开。
她看着楼下那个在雨中固执等待的身影,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想起那些泼向她的脏水,想起他演讲时提及的“二十三 pert 差距”,想起他们之间那些未曾说清的误会与伤害……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应该挂断电话,应该彻底与过去切割。
但情感却像脱缰的野马,在她心中疯狂地冲撞。
她看着窗外那个被雨水包裹的身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同样在风雨中飘摇的自己。
沉默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你等一下。”
她挂断电话,没有拿伞,甚至没有换掉身上的居家服,就这样穿着单薄的衣衫和拖鞋,冲出了房门,冲下了昏暗的楼梯,冲进了漫天冰冷的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