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安从卫生间操控轮椅出来,脸上还带着完成“大工程”后的轻松。
然而,当他看到我放在衣帽间门口那两个几乎有床那么高的大号收纳箱时,眉头立刻习惯性地皱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
“你打算今天带这两个箱子去新家?”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诧异和不赞同。
我正把一件衣服挂进衣柜,闻言转过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啊,里面都是冬天的厚衣服,反正现在也不穿,提前拿过去呗,正好给这边的衣柜腾点地方。”
“冬天的衣服?”他低声重复了一句,驱动轮椅来到箱子旁边。他伸出手,抓住其中一个箱子的提手,尝试着向上抬了抬。
箱子纹丝不动,显然分量不轻。这种带滚轮的箱子,原本的设计就是推着走,单手提拉对于上肢力量强大但发力姿势受限的他来说,确实非常困难,更何况箱子的高度和位置也让他难以施展。
果然,他手臂的肌肉绷紧了,因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试了几次,箱子也只是离地了一点点,根本无法被稳妥地提起、搬运。他松开手,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那是对自身能力局限的不满。
“林月,”他忽然抬起头,目光严肃地看向我,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商量的冷硬,“不准带。”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我辛苦整理了半天的成果,就等着顺便带过去,给现在这个略显拥挤的空间减负呢。那边新家空旷敞亮,地方大得很,我自然是想早点把东西归置过去。
“为什么不准带?”我有些不解,也带着点被否定后的轻微不快。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又把问题像抛皮球一样扔了回来,眼神锐利地看着我,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你说呢?为什么不让你带?”
他这故弄玄虚的样子让我有点恼火。我哪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觉得麻烦?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我懒得跟他猜谜,心里那点小委屈冒了出来,索性不再理他,转身走回床边,拿起准备好的连衣裙,准备换上,用沉默表达我的不满。
身后传来轮椅轻微的驱动声。他跟了过来,在我准备套上裙子的时候,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力道却不重,带着一种阻止的意味。
我动作一顿,没有回头。
然后,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带着无奈,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
他拉着我的手,声音低了下去,不再是刚才那种冷硬的命令口吻,而是染上了一种真实的、近乎示弱的坦诚:
“林月,”他叫我的名字,手指微微收紧,“我搬不动。”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