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调转方向,朝着停车场走去。离开喧嚣鼎沸的家居市场,坐进车里,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江予安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长久的疲惫终于在他放松警惕后,清晰地刻在了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我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只想快点把他带到那个能让他彻底放松的港湾。
我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起了,背景音里还带着锅铲碰撞的清脆声响。“喂,月月啊?”妈妈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暖和活力。
“妈,”我压低了些声音,怕吵到身旁浅眠的人,“我和江予安正在回家的路上。家里……有我们的饭吗?”
“哎哟!回来怎么不早说!”妈妈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惊喜,随即又笃定地说,“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你们说想吃啥,妈妈现给你们做!冰箱里菜都是现成的!”
听着妈妈那“恨不得把满汉全席端出来”的架势,我忍不住笑起来:“不用那么麻烦,妈,我们就随便吃点。你看着做就行,我不挑,江予安也不挑。”
“那行那行,你们快到了是吧?路上慢点开啊,不着急,饭马上就好!”妈妈乐呵呵地挂了电话,我几乎能想象到她立刻系上围裙、在厨房里风风火火忙碌起来的样子。
摘下耳机,我侧头看了一眼江予安,他依旧闭着眼,但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乎并没有睡沉。
“跟我妈说了,她高兴坏了,说马上给我们做好吃的。”我轻声说。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还有未散尽的倦意,但神色是松弛的:“辛苦她了。”
“这有什么的,她巴不得我们天天回去呢。”我笑着说,然后故意卖了个关子,“我猜啊,我妈今天肯定会做狮子头。”
江予安微微挑眉,看向我,带着一丝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语气笃定:“因为我妈就知道你喜欢吃狮子头呀。上次你多夹了两筷子,她就记在心里了。每次只要我们说回去,她十有八九都会炖上一锅,小火慢煨,等着你。”
他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微微偏向车窗那边,但我看到他放在腿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车子驶入熟悉的小区,停稳在我家楼下。当我推着江予安的轮椅走出电梯,来到家门口时,还没等我们敲门,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一股浓郁诱人的饭菜香瞬间扑面而来,其中最突出的,正是那记忆里熟悉的、带着酱油和肉香醇厚气息的——红烧狮子头的味道!
“快进来快进来!”妈妈系着围裙,脸上笑开了花,连忙让我们进屋。
我爸也从客厅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回来得正好。”
我推着江予安进门,目光第一时间就投向了厨房的灶台。果然,那里有一只熟悉的砂锅,正用最小的火苗咕嘟咕嘟地煨着,盖子边缘逸散出带着肉香的白色蒸汽。那味道,温暖而扎实,瞬间就驱散了从外面带回来的所有寒气与疲惫。
“妈,您真做了狮子头啊!”我笑着大声说,像是验证了什么了不起的预言。
“那可不!”妈妈得意地擦了擦手,“安安爱吃嘛!我特意选了三分肥七分瘦的前腿肉,剁得细细的,一挂电话我就开始准备了,不着急吃,再炖一会儿,入味!”
我低头看向江予安,他正仰头看着我妈,脸上是那种在面对长辈时才会露出的、格外温和甚至带点腼腆的笑容:“辛苦您了。”
“哎呀,跟自己妈还客气什么!你们能回来吃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妈妈摆着手,又急匆匆转身回厨房,“还有个青菜,马上就好,你们先去洗手,准备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