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外面已是天色晦暗,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狂风卷着雨丝,形成一道道白茫茫的水幕,视线都变得模糊。
“糟糕,车停在露天停车场了。”江予安看着外面的雨势,皱起了眉头。从家具城门口到停车场,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而且没有任何遮挡。
我们只带了一把平时放在车里的折叠伞。我拿出伞,“嘭”地一声撑开,看了看外面密集的雨帘,又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江予安。
“走吧,没办法,只能冲过去了。”我深吸一口气,将伞大部分撑在他的头顶上方,自己则大半个身子暴露在伞外。
“月月,你把伞打好,不用管我。”江予安立刻察觉到了,他操控轮椅想要避开伞的范围,“我坐轮椅,比你低不好打伞,淋点雨没事,你别感冒了。”
“那怎么行!”我执拗地跟着他,努力将伞向他倾斜,“你可不能着凉!”
他试图加快速度,让我能更好地躲在伞下;我却坚持亦步亦趋,把伞牢牢罩住他。
轮椅的轮子碾过积水的地面,带起细小的水花。狂风毫不留情,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肩膀和裤腿,而我的头发、后背和半边身子也迅速湿透,冰凉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寒意。
我们就这样在雨中“拉扯”着前行,与其说是在走路,不如说是在与风雨进行一场小小的、狼狈的博弈。他心疼我,我担心他,结果就是谁也没能“幸免”。
短短一段路,感觉格外漫长。当我们终于冲到车旁时,两人都已是名副其实的“落汤鸡”。我手忙脚乱地收伞,拉开车门,帮助因为衣物湿透而行动更显笨重的江予安转移到驾驶座,又把湿漉漉的轮椅折叠塞进后备箱,自己也赶紧钻进了副驾驶。
车内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充满了湿漉漉的水汽和我们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我捋了一把紧贴在脸颊上、不断滴水的头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江予安侧过头,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同样湿透的衣裤,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头发也湿了,几缕黑发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俊朗的侧脸线条滑落,让他平添了几分平日里罕见的、带着些许野性的不羁。
他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我,眼神里带着无奈,又充满了暖意,轻声说:
“看来,我们这也算……共患难了。”
他这话一出,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回想刚才在雨中那滑稽又执拗的互相推让,再看看我们现在这副双双湿透的窘迫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继而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没错!”我一边用纸巾擦着脸上的水,一边笑得前仰后合,“共患难!为了我们未来的家,提前经历风雨洗礼!”
笑声在密闭的车厢里回荡,驱散了雨天的阴冷和浑身的湿意。虽然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头发也乱糟糟的,但心里却因为这场意外的雨和身边这个人,变得异常柔软和温暖。
是啊,未来生活的路上,或许还会有许多这样突如其来的“风雨”,但只要我们是彼此牵挂、愿意为对方遮风挡雨的人,那么,即使一起淋成落汤鸡,也能笑着称之为“共患难”,然后携手,继续走向那个属于我们的、灯火通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