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当,我们准备出发去接我爸妈。我本能地拿起车钥匙,说:“路我熟,还是我来开吧,方便点。”
江予安却伸手,轻轻按住了我拿钥匙的手,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今天我来开。”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他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自嘲又有些顽皮的笑容,看着我的眼睛说:“让你爸妈看到一个‘残废’居然还能自己开车,技术还不错,是不是会吓他们一跳?说不定……能加点分?”
听到他如此自然甚至带着调侃地用“残废”这个词来形容自己,我的心里猛地一刺,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瞬间皱起了眉头,脸上写满了不悦:“你胡说什么!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他看我真的生气了,收敛了笑容,拉过我的手,轻轻握在掌心,语气变得认真而平静:“好了,不过一个词而已,别不开心。”
他顿了顿,目光有些悠远,仿佛回到了某个痛苦的过去,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其实……我刚受伤的时候,第一次听到有人背后用这个词形容我,我简直要气疯了,觉得受到了巨大的侮辱,恨不得跟人打一架。”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的手背,继续缓缓说道:“可是后来……当我一次又一次地发现自己连最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需要完全依赖别人,像个废物一样的时候……我又觉得,其实这个词,某种程度上,也算……名副其实。那时候确实很‘废’。”
听到他这样平静地叙述那段黑暗的时光,我的心疼得无以复加。我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急切地反驳:“那是以前!可现在你不一样了!你现在自己能做的事情那么多!你生活完全可以自理,甚至还能照顾我,你工作那么出色,是律所的合伙人!你怎么可能是什么残废!你不许再这么说自己!”
看着我激动的样子,江予安反而微微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经历过风雨后的豁达和温柔。他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拂开我皱起的眉头,语气像是在安抚一个炸毛的孩子:
“是啊,你说得对。只要我自己知道我不是真的‘废了’,我还在努力生活,还在做有价值的事,这就够了。”
“至于别人用什么词,”他耸耸肩,语气变得轻松而洒脱,“其实,只要你不在乎,那些词也就伤害不了你,也就无所谓了。所以,别为这个不高兴了,嗯?”
他的话像一阵温和的风,慢慢抚平了我心中的郁结。我看着他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忽然明白,他早已不是那个会被言语轻易刺伤的脆弱青年了。他用自己的方式,与过去和解,也与这个世界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和解。
“好吧,”我最终妥协,把车钥匙放回他手里,但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反正我不喜欢听你那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