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切,都冰冷而清晰地揭示着一个事实:这是一个功能至上的空间,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着主人日常生活中不为人知的艰辛和为此付出的巨大努力与规划。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找到了洗手台上那包洗脸巾,抽了两张,快步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我蹲在江予安身边,开始仔细地帮他擦拭轮椅。我先擦干他背后冰冷的金属扶手和皮质靠背,然后是两侧的推圈和扶手,最后甚至蹲下去,把轮胎和框架上的水珠和泥点都仔细擦掉。
然而,轮椅的靠背和坐垫是透气网布材质的,虽然表面水珠擦掉了,但内里已经吸饱了水分,一时半会儿根本干不了。他穿着休闲服坐在上面,后背和裤子上很快也被洇湿了一大片。
“这样不行,会着凉的,而且这样出去也不合适。”我皱着眉站起来,“你办公室有吹风机吗?我帮你把头发和轮椅吹干吧?”
他大概是真累了,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在里间洗手台左边的抽屉里。”
我取来吹风机,插上电。先让他从湿漉漉的轮椅上转移到旁边干燥的沙发上。这个过程他显得有些吃力,我扶了他一把。
让他半躺在沙发上,我打开吹风机,先用温暖的风耐心地帮他吹干湿漉漉的头发。他的头发很软,热风拂过,带着洗发水的清新香气。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很享受这种温暖。
吹干头发后,我又开始对付那台湿轮椅。我调到大风档,仔仔细细地吹着靠背和坐垫的每一个角落,温热的风力让水汽快速蒸发。
办公室里只剩下吹风机嗡嗡的工作声。
我专注地忙碌着,一回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江予安竟然靠在沙发背上,歪着头,睡着了。
他的呼吸均匀悠长,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但表情是放松的,甚至嘴角还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柔和弧度。
仿佛刚才所有的尴尬、狼狈和疲惫,终于在干燥的暖风和嗡嗡的白噪音中,被暂时地抚平了。
我放轻了动作,关掉了吹风机。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夕阳的光辉,温柔地笼罩着他安静的睡颜,和一台即将被吹干的、仿佛焕然一新的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