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安扶着墙边的扶手,坚持站了大概五六分钟,期间就着我手吃了三块小饼干。额头的汗比刚才更多了些,呼吸也明显加重,我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好了,差不多了,坐下歇会儿吧。”我轻声提醒他。
他点了点头,没再勉强。松开紧抓扶手的手,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向后一仰,几乎是“跌坐”回轮椅里的。坐垫发出一声沉闷的承重声。
然而,就在他坐稳的瞬间……
他的双腿,那两条刚刚还支撑着他部分体重的腿,像是突然被通了电一样,完全不受控制地、剧烈地疯狂抖动起来!痉挛来得又急又猛,膝盖和小腿不受控制地敲击着轮椅的脚踏板,发出“哒哒哒”的急促声响,整个轮椅都跟着微微震颤。
江予安几乎是立刻发出了一声极其压抑的、混合着痛苦和无奈的叹息。他下意识地弯下腰,伸出手想去按住那两条失控的腿,或者至少想把它们抬回正确的位置,但剧烈的痉挛让他的努力徒劳无功。他的手指刚碰到膝盖,几乎就被弹开。
尝试了几次都失败后,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后靠进轮椅靠背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眉头深锁,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
他不再试图去控制,只是用尽全力握紧了轮椅的扶手,指节泛白,手背青筋凸起,仿佛在默默承受着一场无形的风暴,“耐心”地、或者说被迫地等待着这阵剧烈的痉挛自己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痉挛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反而因为他姿势的改变和肌肉的极度疲劳,似乎愈演愈烈。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他的大腿根部,心脏猛地一揪——他深色的西装裤上,竟然悄然洇出了一片深色的、不规则的水渍!
开始还只是一小块,但很快,那片濡湿的痕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扩大、蔓延……
“江予安……”我心脏揪紧,声音不由自主地放得很轻,带着惊慌和不知所措,小声地提醒他。
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顺着我的目光低头看去。
当看到裤子上那片显眼的、还在不断扩大的湿痕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快的难堪和慌乱。
他几乎是本能地、徒劳地就想用手边的东西去遮挡——比如桌上的文件夹,或者那袋没吃完的饼干——但他手边什么都没有,他的动作只显得更加无助和狼狈。
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刺激,又或许是痉挛终于到了强弩之末,那阵剧烈的抖动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双腿重新变得软绵绵的,安静地搁在那里,仿佛刚才的疯狂从未发生过。
办公室里陷入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尴尬之中。
江予安的脸色依旧苍白,他避开我的目光,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稍……稍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操控着轮椅,转向办公室最里面那面我以为是纯粹装饰的背景墙。
只见他伸手在墙面某个极其隐蔽的位置按了一下,一扇与墙面线条完美融合、几乎看不出痕迹的暗门悄然无声地滑开了!我之前完全没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扇门!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空间,看起来像是一个极其私人的休息室或无障碍卫生间。
他没有回头,径直操控轮椅滑了进去,那扇与墙面融为一体的暗门在我面前轻轻合上,发出几不可闻的“咔哒”声,将江予安和他正在面对的难堪与狼狈彻底隔绝在内。
办公室里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