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三明治,拆开保鲜膜,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又跑回阳台陪他。靠得近了,我才更清晰地看到,他撑在站立架上的双臂,已经在微微发抖,呼吸声也沉重了不少。
我不知道他已经这样站了多久,但显然已经快到极限了。
“你站多久了?要不要坐下休息会儿再站?”我咽下嘴里的食物,担心地问。
他摇摇头,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紧:“先不坐,现在坐下去,就该起不来了……”
我知道,每一次站起和坐下,对他而言都是巨大的消耗。
我的目光落在他踩在站立架踏板上的双脚上。他的脚虽然穿着复健专用的鞋子,落在地上,但姿势却有些别扭,几乎是虚虚地踩着,脚后跟甚至没有完全落地。
我快速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蹲下身,想帮他调整一下脚的姿势,让脚跟能落下去,或许能舒服一点。
“不用管它,”他察觉到我的动作,出声阻止,声音带着喘息,“只要不歪着……不把骨头别着……就没事。感觉……感觉不到太多的。”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却让我心里猛地一酸。感觉不到……所以姿势是否正确,是否舒适,对他而言,更多是靠眼睛去看,靠经验去判断,而不是身体的直接反馈。
我站起身,看着他。因为站立着,他比我高出好多好多,我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阳光落在他汗湿的额发和专注的眼睛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和……脆弱交织的美感。
我好想抱抱他。
好想就像普通情侣那样,走过去,伸出手,紧紧抱住站着的他,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和体温。
可是,我们中间,隔着一个冰冷而且没办法撤除的站立架。
我根本无法真正地拥抱他。
这种触手可及却又无法真正靠近的距离,让我的心口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酸疼。我只能伸出手,轻轻替他擦掉滑落到下颌的汗珠,指尖感受到他皮肤因为用力而散发的热度。
“加油,”我看着他眼睛,轻声说,“我就在这儿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