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条看起来不过是更瘦弱一些的双腿,却无法回应大脑的任何指令,也无法感知我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心疼。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我的动作,江予安大概根本不会知道我在做什么。他感受不到。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盛满了无尽的苦涩和一种近乎认命的苍凉,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林月,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命啊?命中注定,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离不开这轮椅了。”
听到他这样否定自己,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我急忙摇头,语气急切地想要给他灌注希望,哪怕那希望渺茫得如同星光:“别这么说!好好复健,坚持下去,说不定……说不定真的会有奇迹发生呢?说不定哪一天,你的双腿就会突然有感觉了,就像你的手臂一样,慢慢好起来!我们要相信……”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但最终,一滴晶莹的泪珠还是无法控制地挣脱了束缚,顺着他的眼角快速滑落,洇湿了枕套。
这无声的眼泪,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我心痛。它诉说着他曾经有过的希望和最终破灭的绝望,诉说着他深藏在平静外表下的巨大痛苦和无助。
我看着这样的他,心疼得无以复加。什么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忍不住俯下身,轻轻地、却坚定地抱住了他。
我的脸颊贴着他略显冰凉的脸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和不知所措。
我没有松开,反而更紧地拥抱着他,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他周身的寒意和孤寂。
我偏过头,在他湿润的眼角和那片被泪痕浸湿的皮肤上,印下了一个轻柔而温暖的吻。
“江予安,”我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轻柔却清晰,“那些都过去了。最难的时刻,你已经熬过来了。”
我稍微退开一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刚才说你离不开轮椅是命,我觉得不对。真要说什么是命运安排的……”
我顿了顿,迎上他缓缓睁开的、还带着水汽的眼眸,一字一句,无比坚定地说:“那应该是我,或者说,我们。我们两个的重逢,就是命定的相遇。是命运觉得,你需要我,而我也恰好……需要你。”
江予安怔怔地看着我,眼眶依旧泛红,但那深潭般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冰封的东西正在缓缓融化,碎裂,重新焕发出一种微弱却真实的光亮。
忽然,他伸出手臂,不再是刚才无力的状态,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力道,猛地环抱住我的腰背,使劲地将我往他怀里按去。
这个拥抱紧密得几乎让我喘不过气,却充满了失而复得般的珍视和一种尘埃落定的确认。
他把脸深深埋在我的颈窝里,呼吸温热而急促。我听到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在我耳边响起:
“林月,你说的没错。”
“你就是我命定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