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瞬间冒了出来:不然……就趁现在?跟他提一嘴江予安的事?酒精作用下,他或许不会立刻激烈反对?
可是……万一他明天酒醒了,全忘了怎么办?或者根本不认账了怎么办?那不是白费功夫吗?
我正犹豫着,内心激烈挣扎,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我爸已经不由分说地拉开了我的车门,带着浓浓的酒气,但语气异常慈爱:“下来下来,别一个人闷在车里哭!走,月月,好久没跟爸爸一起散散步了,陪爸爸走走!”
我被他半拉半拽地请下了车,只好跟在他身边,在小区昏黄的路灯下慢慢遛起弯来。
他絮絮叨叨地问我,每天码字到底赚不赚钱,钱够不够花,不够一定要跟爸爸说。
他又提起顾远,叹了口气,问我那件事是不是把我伤得太深了,语重心长地劝我:“什么顾远不顾远的,都过去了!咱得踏踏实实看向未来,不要有什么心理包袱,知道吗?因祸得福!不用跟那么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渣结婚,是咱们家的福气!”
然后,他话锋一转,竟然开始夸起江予安:“说起来,还真得多谢谢人家安安!这孩子,有义气!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帮了咱们家大忙了!是个好小伙!”
他甚至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非要跟我约定:“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就这周末!你把江予安带回家来吃饭!咱们得正式谢谢人家!听见没?”
我知道,我爸虽然喝得有点多,舌头都有点打结,但他此刻说的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他对江予安的感激是真实的,邀请也是真诚的。
听着他这些话,我心里又酸又暖,冲动几乎达到了顶点。我好想好想就趁现在,挽住他的胳膊,告诉他:“爸,不用谢了,因为他现在是你女儿的男朋友了!”
可是……话到嘴边,我又死死地咽了回去。
我怕。
我怕这难得的、因酒精而催生出的理解和善意,等到明天太阳升起,就会随着酒醒而烟消云散。
我怕我此刻鼓起勇气说出的真相,换来的不是理解,而是和妈妈一样甚至更激烈的反对,到时候,连这份酒后的温情都会碎掉。
我低着头,看着地上被路灯拉长的父女俩的影子,最终只是含糊地、带着鼻音应了一声:“……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