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那个睡得迷迷糊糊的护工叫醒,问问医生到底怎么说……
可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地钉在了原地。
护士的话在耳边回响:“刚睡着没多久……别吵着他……”
他那么疲惫,那么虚弱,好不容易才睡着……我进去,会不会惊醒他?会不会打扰他休息?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的睡眠吧?
而且……他看到我,会是什么反应?
是惊愕?是恼怒?还是……再次竖起冰冷的尖刺,用沉默和拒绝把我推开?
白天在电话里,他那么费尽心机地阻止我来,就是不想我看到他这副样子吧?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伸向门把手的手,最终无力地垂落下来。
我没有推门进去。
只是默默地、轻轻地后退了半步,背靠着病房外冰凉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冰冷的瓷砖透过薄薄的裤子传来寒意,却远不及心底那份为他而疼的冰凉。
我就这样坐在地上,蜷缩在病房门口昏暗的角落里,陪着他,但不愿吵醒他。
胃出血……是因为工作太忙饮食不规律吗?还是因为之前“度蜜月”外加前几天长途奔波的身心俱疲?
自责和内疚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走廊的灯光昏暗,偶尔有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过,投来疑惑的目光,我也无暇顾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夜越来越深。
护工出来接了一次水,看到坐在门口的我,愣了一下,我赶紧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惊动里面。护工了然地点头,没说什么,轻手轻脚地进去了。
我就这样守着。
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守着那道紧闭的门。
守着门里那个独自承受了太多、连生病都要瞒着所有人的男人。
江予安,你不想让我看到你脆弱的样子。
好,我不进去。
但至少……让我在这里守着你。
哪怕隔着这扇门。
哪怕,你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