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真的是他,是江予安!(1 / 2)

夏末的热浪黏在皮肤上,闷得人喘不过气。

我独自坐在小学门口的凉亭里,手里捏着的冰激凌已经开始融化,黏腻的汁水顺着蛋卷筒的边缘淌下来,滴在我白色的纱裙上,晕开一小片难堪的污渍,像极了此刻我狼狈不堪的人生。

就在几小时前,那个我即将托付终身的男人,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告诉我,他不能娶我了。

他的前女友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和脆弱,像一株骤然倒伏的菟丝花,缠住了他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良心。

“月儿,对不起。”他的声音干涩,眼神躲闪,不敢看我精心描画的妆容和身上这件他陪我一起精心挑选的白纱裙,“她……她现在只有我了。所以我们的婚礼必须取消。”

取消?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神经上。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父亲昨晚电话里疲惫又欣慰的声音:“月月,请柬全发出去了,你张伯伯李叔叔王阿姨……所有能请的爸爸都请啦!这下就等着看我宝贝女儿风光出嫁了!”

那声音里的期待,此刻变成了沉重的巨石,压得我脊梁骨都快要断了。

以现在的情况,我还怎么风光出嫁?

难道真的就此取消婚礼?

可是,这脸面,我丢不起,我们家更丢不起。

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喉咙里堵得厉害,我狠狠咬了一口手里软塌塌的雪糕,冰凉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却压不下那股翻涌的苦涩和愤怒。

冰凉的液体顺着下巴滑落,我也懒得去擦。就这么坐着吧,坐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校门口,坐在这个小时候没少来的凉亭里,像个被遗弃的、融化的劣质奶油冰激凌。

我的目光茫然地扫过眼前破旧的老式居民楼。斑驳的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灰暗的水泥底色。锈迹斑斑的防盗网扭曲地附着在阳台外,窗台上零星摆放着几盆蔫头耷脑的绿植。几根黑色的电线凌乱地纠缠着,从这栋楼拉扯到那栋楼。

就在这时,我的视线被楼门口一个突兀的身影吸引住了。

吸引我的原因,是那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男人,居然坐着轮椅。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连帽卫衣,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半截锁骨。

他的肩背宽阔,脊椎在卫衣下划出一道利落的直线,直到腰线处才骤然收窄。

轮椅的靠背被他坐出深陷的弧度,黑色护腰紧紧裹住腰部,边缘嵌着银色搭扣,将下半身的无力感与上半身的力量感硬生生分割成两半。

此刻,他坐着轮椅停在香樟树影里,与周围斑驳的墙皮、掉漆的单元门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透着种沉默的力量——仿佛这具被钢铁与皮革包裹的座驾,不是束缚,而是他延伸的骨骼。

我对他起了好奇,眯着眼睛向他望去。

他的脚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超市大塑料袋,里面塞满了各种生活用品和蔬菜水果。他就那么守着那袋东西,微微仰着头,目光投向三楼某个敞开的阳台。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我一下。

心脏莫名漏跳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