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库伦克的房间时,那沉闷的练习声让他脚步顿了顿。他透过门上的观察窗,看着里面那个汗流浃背、却眼神专注地重复着基础架势的庞大身影,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最后,他走到库列斯克和库克的房门外,正好听到里面库克低沉的分析声。他没有进去,也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里面重新陷入沉默,他才转身离开。
他来到驻地的小型战术终端前,调出了医疗中心的最新报告。库彼修和库索吉斯的生命体征曲线依旧在危险区域附近微弱地起伏,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那冰冷的数字和图表,像两块沉重的寒铁,压在他的心头。他关掉报告,调出选手村的监控权限(仅限于公共区域),目光扫过那些在深夜依旧有人员活动的区域——医疗中心入口闪烁的灯光,仍在进行恢复性训练的其他队伍成员的身影,以及巡逻的宪兵机甲冰冷的轮廓。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灰冥驻地的大致方向。安迷修……还有那个沙宾。他知道灰冥也在积极调整,他们的理性与效率,是另一种形式的强大。而他的赤冥,如今更像是一头被困在牢笼中的受伤凶兽,需要用最痛苦的方式舔舐伤口,磨砺爪牙,等待着破笼而出的那一刻。
他紧握着拳头,指端的红色利爪在终端屏幕的冷光下泛着幽光。路法总长的斥责言犹在耳,失败的耻辱如同烙印。他不能停下,赤冥不能停下。
【00:30 标准时】
驻地内大部分区域都陷入了黑暗,只有必要的指示灯和仪器屏幕散发着幽微的光芒。
库拉房间的灯终于熄灭了。她倒在床上,右臂酸麻得几乎失去知觉,但精神却因为极度的疲惫而获得了一丝短暂的安宁。在陷入睡眠的前一刻,她模糊地想,也许……只靠右手,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库罗耶结束了感知训练,缓缓睁开……或者说,将注意力从内在的感知世界收回。他摸索着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黑暗中,他不再觉得完全无助,周围环境的“轮廓”仿佛依然印在他的感知里,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库伦克也终于力竭,瘫倒在地板上,大口喘着气,连爬回床上的力气都没有。他就那样躺着,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脑海中库忿斯的身影和医疗中心的景象交替闪过,最终化为一片沉重的黑暗,将他拖入无梦的睡眠。
库列斯克和库克也早已休息。库克在睡前,将整理好的关于暗影和沙古拉的摘要信息,发送到了库忿斯的私人终端。
库忿斯依旧坐在战术终端前,屏幕的光映着他坚毅而疲惫的脸。他收到了库克的信息,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继续调出暗影的战斗录像,将播放速度放到最慢,一帧一帧地分析,寻找着那几乎不存在的破绽。
夜,深了。
赤冥的驻地里,火焰并未熄灭,只是转化为了无声燃烧的余烬。有人在睡梦中依旧紧握拳头,有人在寂静里拓展着感知的边界,有人在疲惫中固化着基础的印记,也有人在黑暗中,凝望着对手,也凝望着自身前路的迷茫与必然。
这漫长的休赛期第二夜,在汗水、执念、沉默与未熄的斗志中,缓缓流淌。黎明的到来,并不会减轻锻炉的温度,只会预示着新一轮锤炼的开始。赤冥的每一个人,都在这夜火与凝望中,被动或主动地,走向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