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赤冥的锻炉与暗涌(2 / 2)

没有任何多余的对话,只有命令与服从。早餐在一种近乎机械的氛围中结束。

【07:30 标准时】

赤冥的训练场再次变成了高温高压的熔炉。

在三号训练室,库罗耶站在场地中央,双目缠着绷带。他周围不再是静态的能量扰动,而是数个悬浮的、不断无规律移动的小型球体,它们不仅发出不同频率的能量波动,还会偶尔喷射出微弱的气流或发出刺耳的噪音。库罗耶必须完全依赖他正在强化的非视觉感知,来躲避这些球体的碰撞,并同时判断出模拟攻击源(一个固定在墙上的能量发射器)的位置。他的身体以一种略显僵硬但越来越流畅的姿态在小范围内腾挪闪避,绷带下的眉头紧锁,全身肌肉紧绷,汗水迅速浸湿了他的训练服。每一次成功的预判和闪避,都让他对这片“黑暗”世界的掌控力增强一分。

在专门的力量训练区,库拉正对着一个特制的标靶进行右手刺杀训练。她的右臂手腕和手肘处都加装了微型的重力环,让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异常沉重。她反复练习着直刺、斜撩、反手回旋等几个最基础的刺杀动作,要求每一次出手,匕首都必须精准地命中标靶上仅有指甲盖大小的红心。起初,加大的负重让她的动作变形,匕首轨迹歪斜,甚至有一次因为用力过猛,差点脱手。她烦躁地低骂一声,面具下的眼神更加凶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举起匕首,动作放缓,感受着重力对肌肉的拉扯,重新调整发力角度和稳定性。空荡荡的左袖随着她的动作无力地晃动着,像一道无声的嘲讽。

而在重力室内,库伦克正在经历着真正的煎熬。两倍标准重力如同无形的巨手压在他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上。他正在进行最基础的深蹲、俯卧撑、负重行走循环。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极其艰难,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粗重而痛苦。汗水不是流出,而是被巨大的压力直接从毛孔中挤压出来,在他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水渍。他的脸憋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獠牙紧紧咬着,发出咯吱的声响。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身体的极度疲惫和对抗重力的本能。库忿斯并没有在一旁监督,但这种无形的压力和绝对的命令,比任何监工都更有效。

库忿斯本人,则在进行着一种更为奇特的训练。他没有使用怒龙之斧,而是在训练场中央,面对着一个高速移动、不断变换攻击轨迹的球形训练机器人。他闭着眼睛,仅凭听觉、空气的流动以及对杀气的本能感知,来闪避机器人的攻击。他的动作不像库罗耶那样略显生涩,也不像暗影那样诡秘轻灵,而是带着一种大开大合、却又间不容发的精准。仿佛他周身有一个无形的力场,任何进入其中的攻击都会被他提前“感知”并做出最有效的应对。他在复习,或者说,在重新校准自己久经沙场磨砺出的、近乎野兽般的战斗直觉,为即将到来的、与“暗影”的对决做准备。

【09:45 标准时】

训练间隙,短暂的补水时间。

库拉摘下右手的手套,她的手掌因为持续的高负重训练而微微颤抖,虎口处甚至磨出了水泡。她走到饮水机旁,用右手有些笨拙地去按按钮。一次,没按动。两次,还是没反应。她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面具下的脸孔一定扭曲了起来,一种强烈的、因残缺而产生的挫败感和暴戾情绪几乎要冲破束缚。

就在这时,一只覆盖着黑红色铠甲、指端是红色利爪的手伸了过来,轻松地按下了按钮,清凉的水流涌出。

是库忿斯。他不知何时来到了旁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水流。

库拉身体一僵,猛地收回自己的手,仿佛被烫到一般。她死死盯着水流,没有看库忿斯,也没有道谢,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不需要帮忙。”

库忿斯没有理会她话语中的尖刺,声音平稳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愤怒改变不了现状。把它用在你的右手上,让它变得比过去的双手更有用。”说完,他转身离开,走向正在重力室外通过观察窗看着里面情况的库伦克。

库拉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她猛地用右手接满水,仰头灌下,冰冷的水流似乎稍稍浇熄了她心头的邪火。她看着库忿斯宽阔而压抑的背影,眼神复杂难明。

库忿斯走到重力室外。库伦克刚刚完成一组循环,正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几乎虚脱。

“感觉如何?”库忿斯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了进去。

库伦克抬起头,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努力聚焦,看向库忿斯。他的眼神不再有昨日的狂躁,只剩下疲惫和一种被碾碎后的顺从。“……很重……队长。”他的声音嘶哑。

“记住这种感觉。”库忿斯的声音冰冷,“记住失控的代价,就是背负起比这更沉重的东西。要么被压垮,要么……把它变成你的力量。”

库伦克看着库忿斯,看着他眼神中那不容置疑的、近乎残酷的坚定,一种莫名的情绪取代了部分的恐惧。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开始了下一组循环。

库忿斯的目光最后投向三号训练室的方向。通过监控,他看到库罗耶在一次复杂的复合干扰下,成功预判了三个移动球体的轨迹和一次模拟攻击,以毫厘之差全部避开。虽然动作依旧不算优雅,但那份在混乱中寻找秩序的专注力,让库忿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赤冥的锻炉,在第二日的上午,继续以极限的温度和压力,灼烧和锤炼着其中的每一个成员。痛苦是真实的,压抑是窒息的,但在那被汗水与沉默填满的表象之下,力量的暗涌,正沿着被强行拓开的路径,缓慢而坚定地流动着。库拉的狠戾被导向唯一的右手,库罗耶在黑暗中开辟新的感知,库伦克在重压下学习内敛,而库忿斯自己,则如同熔炉的核心,燃烧着自己,维系着这痛苦而必要的锻造过程。

上午,还未结束。锤炼,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