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滤井的净化速度还是太慢了,下游依然断断续续地出现了新的病例。
时间不等人,每多耽搁一刻,就意味着会多死几个人。
最危急的关头,她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当晚,她避开所有人,独自来到溪边最污浊的一段,启用了她最大的秘密——【仓储调度】。
她要将这致命的污水,直接引入她的随身空间!
意念一动,一股腥臭浑浊的黑水凭空消失在河道中,下一秒,便如一道黑色瀑布,狠狠砸进了她那片生机勃勃的空间土地上。
“滋啦——”
刺耳的声音像是滚油泼上了烙铁,空间内的沃土与污水接触的瞬间,冒起阵阵白烟。
大片鲜嫩的菜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卷叶,转瞬之间化为焦炭。
清澈的灵泉表面,迅速浮起一层令人作呕的灰绿色浊沫。
与此同时,沈清禾的识海中,那枚古朴的铜印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一行血色古篆灼烧般浮现:“净秽超限,土地沉寂七日。”
整整七日,空间宛如死域。
三分之一的土地变成了龟裂的焦土,灵泉浑浊得像一潭泥浆,再无半点灵气。
沈清禾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第七日深夜,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直安静待在空间里的黄狸不知何时悄然卧于灵泉池边,喉间发出阵阵奇异的低鸣,毛茸茸的尾巴尖,轻轻扫过污浊的水面。
奇迹发生了。
死寂的焦土上,突然裂开无数道细微的缝隙,一根根银丝般的根系破土而出,它们疯狂生长,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缓缓缠绕向那片污秽的源头。
一夜之间,浑浊的泉水竟肉眼可见地澄清下来,甚至泛起了一股淡淡的清冽药香。
更奇特的是,次日清晨,空间里劫后余生的薄荷叶,采摘下来泡水,竟能有效缓解轻症患者的头痛!
一行新的提示在沈清禾的识海中清晰浮现:“生态自愈完成,解锁【灵壤化毒】:可净化轻度疫水(每日限一缸),经净化土地产出之药材,效用增幅。”
天刚蒙蒙亮,一阵踉跄而急促的叩门声响起。
沈清禾打开门,只见大牛嫂背着一个瘦小的孩子,浑身湿透,双眼布满了血丝,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光亮。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阿姐……我们活下来了!”
原来,她就是赵家坳的人,靠着偷偷喝过滤后的溪水,硬是撑到了阿青送去的清瘟饮,成了全村唯一的幸存者。
沈清禾心中一酸,连忙将她扶起。
就在这时,远方的地平线上,忽然亮起了数十道冲天的火光,并伴随着嘈杂的呐喊声,正朝着山后坊的方向迅速逼近。
是陈九公!
他带着村里的“净火队”,人人手持火把,面目狰狞,将山后坊的边界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高声叫嚷着,声音在晨风中扭曲而疯狂:“烧尽邪源,保我乡安!”
老夯双目赤红,抄起一把铁锹就要冲出去跟他们拼命,却被沈清禾一把拦住。
她的身形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单薄,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望着那片燃烧的地平线,声音冷得像冰,却又稳得像山:“他们不怕病,怕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这一回,我得让他们亲眼看见——什么,才叫活下来的可能。”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识海中的铜印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她的决意。
不远处的屋檐上,黄狸悄然立起,金色的竖瞳中,清晰地映出那片越来越近、跃动不休的火光。
山风呼啸而来,卷起陈九公那苍老而嘶哑的嗓音,如同惊雷般在山谷间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