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贤王的怒喝如惊雷般在大殿中炸响,震得梁上积尘簌簌飘落。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闪上前,玄色锦靴带着雷霆之势,狠狠踹在安王心口——这一脚凝聚了满心怒火,力道重得惊人。
安王本就被粗重镣铐束缚着难以支撑,此刻受力,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衣袍在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
“哐当”一声脆响,他倒下的身子不偏不倚,恰好磕在了之前混战中掉落的一柄断剑上。
那断剑半截没入青砖,刃口依旧泛着森冷寒光,斜斜朝上立在砖缝里。
安王的重量骤然压下,锋利的剑刃瞬间刺穿了他的后心,带着暗红血沫的剑尖从胸前透出来,溅在青砖上,晕开一朵刺目的血花。
安王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咒骂与癫狂都卡在了喉咙里,只余下嗬嗬的漏气声。
他艰难地睁着眼,涣散的目光越过围拢的卫兵与臣僚,死死锁在龙椅上的惠安帝身上——那眼神复杂得可怕,有未竟霸业的不甘,有被至亲背叛的怨毒,更藏着一丝细碎的、近乎祈求的质问,仿佛在无声地嘶吼:父皇,你可后悔?后悔当年对我的偏心与猜忌,后悔今日坐视手足相残,后悔让皇家血亲落得这般自相残杀的下场?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殿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惠安帝粗重急促的喘息声,以及安王胸口鲜血滴落青砖的“滴答”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反复回荡,敲击着每个人的心弦。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卫兵们僵在原地,手中的长枪忘了举起,刀刃上的血迹顺着锋刃缓缓滑落;齐国公握着长枪的手微微一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落在安王逐渐冰冷的尸体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内侍们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噗通”一声纷纷跪倒在地,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触怒此刻的贤王。
惠安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死死盯着阶下儿子的尸体,胸口剧烈起伏着,方才被激出的血迹在明黄龙袍上愈发刺目。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喊出安王的名字,又或是斥责贤王的狠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那双平日里盛满帝王威严的眼睛里,第一次褪去了冷硬与强势,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茫然与震痛——那是身为父亲,亲眼目睹儿子惨死的锥心之痛。
殿外,宫墙下的青石板还沾着未干的血污,沈明珠与沈琳琅被两名齐国公府的卫士反剪着双臂押来。
粗糙的麻绳勒得她们腕骨生疼,原本精心打理的发髻早已散乱,珠钗首饰零落滚落在地,沾满了尘土。
远远望见殿阶下安王倒在血泊里的身影,姐妹俩素来端雅的面容瞬间失了血色,强忍的镇定被彻底击碎,泪水汹涌而出。
“王爷!”沈明珠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出道道痕迹,显得格外狼狈,“求您看看臣妾……”
话未说完,便被身旁的卫士狠狠按低了肩头,额头几乎贴到地面,屈辱的哽咽卡在喉咙里,只剩颤抖的肩头泄露满心的绝望与恐惧。
不远处,沈阁老被两名侍卫按在地上,花白的胡须沾着尘土,抬头时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惊惧,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