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她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你让人再去查查,那汉子是常住贫民窟的,还是临时落脚。另外,盯紧方才那批人的动静,他们要是想外出,不必拦着,但得让人跟着。”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啊兰应声要退,又被女子叫住。
“等等。”女子将茶盏递到她手中,语气放缓了些,“让厨房再备些精致的点心,送到他们屋里去。既然要‘招待好’,就别落了话柄。”
啊兰了然点头,捧着茶盏快步离去。
廊下只剩女子一人,晚风卷着烛火的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望着皇城的方向,轻声自喃,听不清是什么。
城南小宅子西跨院的耳房里,烛火压得极低,堪堪照亮半张木桌。
方才在城门口与男子撞肩的灰布短打汉子已卸下伪装,露出内里玄色劲装,左额角月牙疤在光下更显分明。
他正对着端坐的春音低声禀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那里藏着枚巴掌大的银蛇令牌。
“回春音姑娘,那批人里领头的汉子腰间荷包缝着暗纹,属下借着撞肩的功夫摸了把,硬邦邦的像是块腰牌。更要紧的是,跟在他身后的三个随从,领口都绣着半截银蛇标记,虽用浆洗过的布料盖着,可属下不会看错——是血煞盟的记号。”汉子声音压得极低,每说一句都要往门外瞥一眼,“属下还瞧见其中一人衣襟下露着匕首柄。”
春音指尖在桌沿叩了叩,目光锐利如刀:“你从城门跟到这儿,路上可有人盯你的尾巴?”
“不敢大意。”汉子立刻回话,“属下按规矩走了三道暗巷,故意在布庄和米铺绕了圈子,没发现可疑人影。”
春音沉默片刻,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件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又拿出顶竹笠递过去:“保险起见,你换上这身衣裳再走。这几日就去城西的‘悦来茶馆’联络点待着,除了接头人,别见任何生面孔。吃喝我会让人按时送过去,切记不要外出。”
“属下明白。”汉子接过衣物,指尖刚触到粗布,又想起什么,抬头补充,“对了姑娘,方才那批人在客舍里抱怨住处简陋,还提了句‘主子有求于他们’。”
春音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点头道:“知道了,你快换装离开,避开院外的巡夜人。”
汉子应声退到屏风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换了装,头戴竹笠遮住大半张脸,弯腰从后门悄然离去。
春音待他走后,也转身打开暗柜,取出套藕荷色宫装——那是国公府侍女的常服,她是出来买蜜饯的,这买好了自然得换装回去。
她对着铜镜快速挽了个双环髻,插上支素银簪子,又往脸上扑了层薄粉,瞬间褪去了方才的锐利,多了几分温婉。
半个时辰后,怀清的书房里,春音已将所有细节一一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