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老祖宗您醒了!”
童锦扬激动的声音刚从卧房内传出,静坐的童阁老猛地睁大眼睛,原本紧握扶手的双手骤然发力,指节泛出青白。
他顾不上年迈的身体,撑着椅臂便要起身,动作急切得带得椅脚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
守在一旁的童侍郎早有准备,快步上前稳稳扶住父亲的胳膊,能清晰感受到老人手臂的颤抖——那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也是急火攻心下的虚浮。
“父亲慢些,儿子扶您。”童侍郎低声劝着,两人脚步匆匆往卧房去,廊下悬挂的宫灯被带起的风晃得明暗不定,将父子俩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另一侧,童二夫人也连忙搀住自家婆母。童阁老夫人攥着儿媳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嘴里不停小声念叨着“老天保佑”,浑浊的眼眶早已红得发亮,泪水在眼尾打转却强忍着未落——她怕自己的失态乱了人心,更怕满心期盼迎来的是失望。
唯有童锦瑶僵在原地,没有跟上众人的脚步。
她望着卧房半开的门帘,脚步像灌了铅般沉重,转身快步走到怀清身边,伸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袖,指尖冰凉还带着细碎的颤抖。
“怀清妹妹,我……我有点不敢进去。”她声音发颤,眼底满是惶惑,“方才那声太突然了,我怕……怕进去了,看到的不是真的。”
怀清望着她眼底的不安,瞬间明白这份“近乡情怯”——越是期盼的结果,越怕靠近时迎来落差。
她没有说多余的安慰话,只是轻轻拍了拍童锦瑶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缓缓传递。
此刻任何语言都显苍白,唯有让她亲眼见到老祖宗醒来,才能彻底驱散这份惶恐。
怀清自己的心跳也快了几分,指尖甚至泛起微热。
老祖宗能从“大限将至”迅速醒转,远超她的预期,连她都难掩激动——这是灵泉第一次用于如此危急的境况,此前只在小伤小痛时用过,从未想过竟有这般起死回生的效果。
但激动之余,一丝冷静悄然浮现:这般惊人的变化,一旦传出去,无异于昭告天下她手中藏着宝物。
可这并非冲动之举,而是她临来前深思熟虑的结果——比起隐藏灵泉独善其身,保住童家两位关键人物、稳住这颗暗棋,显然更重要。
她望着卧房方向,静静等候确切消息,心里已做好应对后续风波的准备。
卧房内的动静尚未完全清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回廊那头传来,“噔噔”地踏在青石板上,打破了院中的沉寂。
怀清循声转身,只见一个穿浅绿色比甲的丫鬟快步奔来,发髻跑得散乱,裙摆被风掀起,正是童锦清的贴身丫鬟听雨。
“大姑娘!县主!”听雨还没到近前,声音就先带着哭腔炸开,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我们姑娘醒了!血也止住了!太医刚诊了脉,说脉象稳了,连小少爷都保住了!”
她语速飞快,激动得忘了自家姑娘早已嫁入姜府、该称“姜夫人”,仍是按从前的习惯唤着“姑娘”。
话音落时,她已冲到童锦瑶面前,双膝一软险些跪倒,脸上泪涕纵横,却又挂着劫后余生的笑。
“这真是菩萨保佑!真是菩萨保佑啊!”
随着一声带着哭腔的感叹,刚从厢房赶来的童大夫人快步上前,一把攥住怀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