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内灯火稀疏,只有几盏油灯还亮着,二十几个克烈部工匠熬得双眼通红,此刻东倒西歪地靠在木材堆上熟睡,有的甚至还握着未打磨完的铁件,嘴角挂着疲惫的鼾声。
那几架未完工的冲车就立在营地中央,车架已基本成型,只待装上铁制的撞头便可使用。
齐禹刚要迈步上前,却被怀清轻轻拉住。
他转头看去,只见怀清指了指冲车的铁制部件,又指了指空间的方向,压低声音道:“直接放火容易被察觉,毁铁件也费力气——我空间里有之前准备的‘断铁水’,倒在冲车的轴关节和撞头接口处,天亮后铁件会自动脆裂,看着像锻造时出了问题,没人会怀疑是咱们动的手。”
齐禹眼前一亮,这法子比硬来隐蔽多了。
怀清立刻从空间里取出几个小巧的瓷瓶,递给齐禹。
他轻手轻脚地绕到冲车旁,将瓷瓶里的透明液体精准地倒在铁件的关键接口处——液体遇铁即溶,不留半点痕迹。
两人动作极快,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将所有冲车的关键部件都做了手脚。
齐禹将最后一瓶“断铁水”倒完,转身与怀清对视,两人刚要退回阴影,怀清忽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可惜:“若不是怕太突兀,我真想直接把这些冲车收进空间——省得费力气弄什么断铁水,还能让他们连查都查不出缘由。”
齐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哑然失笑:“你这想法倒是直接,可真要是几架冲车凭空消失,八都鲁再蠢也会猜到有古怪,说不定还会加强防备,反而打草惊蛇。”
怀清也知道这道理,轻轻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只是看着这些冲车,就想起明日它们要撞向怀远府的城墙,心里就堵得慌,总想着能一次性解决才好。”她指尖摩挲着银镯,“现在这样也好,铁件脆裂看着像锻造时的纰漏,克烈部只会以为是自己人手艺不精,顶多跟八都鲁扯皮,绝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齐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放心:“这样已经够了。等他们发现冲车坏了,再加上今晚你我散布的谣言,军心必然更乱,几日后攻城的力道至少得减三成。”
两人不再多言,趁着工匠还在熟睡,悄无声息地退回阴影里。
怀清指尖微动,空间的微光将两人包裹,下一秒便彻底消失在工匠营——只留下营地里静静立着的冲车,看似完好无损,实则早已成了一碰就碎的废铁。
几乎是同时,几百里之外的北狄大营里,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惊叫声,紧接着是愤怒的吼声:“我的冲车!冲车的铁件怎么全裂了?!”
原来,天快亮时,几个早起的工匠准备继续赶工,却发现原本完好的冲车铁件,不知为何竟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轻轻一碰便簌簌掉渣,好好的冲车瞬间成了一堆废木废铁。
消息传开,克烈部的工匠首领又惊又怒,吼声在营地里回荡,瞬间惊醒了大半士兵——联军赖以攻城的冲车,一夜之间竟成了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