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齐禹像是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语气里的忧虑更甚：“更棘手的是克烈部——他们素来擅长打造攻城器械，当年帮蒙古部造过投石机，若是这次他们带了冲车、云梯，甚至更厉害的器械过来，咱们的城墙防守压力会成倍增加，到时候……”
“轰”的一声，怀清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先前强撑的镇定瞬间崩塌，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变得发白——这哪里是边境冲突，分明是把他们逼入了绝境！
她定了定神，猛地想起一个人，声音都带着几分急切：“大哥呢？大哥足智多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齐禹闻言，眼底的凝重稍缓，却依旧带着无奈：“怀谨连日在城防部署、清点粮草，熬了好几个通宵，我刚硬逼着他回去休息。他的意思，也只有两字——死守。”
“死守？”怀清喃喃重复，心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死守”这两个字，从来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背后藏着的，是无数士兵的鲜血和城池失守的风险。
空间四季如春，怀清却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起，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冻得她指尖发僵。
空气像被冻住般凝固，连两人呼吸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只剩下“死守”两个字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若是真到了城破的绝境，她大可以冒着暴露秘密的风险，将大哥大嫂这些亲近之人接入空间，至少能保他们性命无忧。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压了下去。
怀远府里还有上万百姓，他们有的是世代居住在此的老人，有的是刚能跑跳的孩童，有的是守着自家小店的商贩——
他们没有空间可以躲，城破之日，面对草原铁骑的烧杀抢掠，只会沦为待宰的羔羊。
还有那些守城的将士，他们拿着兵器站在城墙上，哪怕水土不服、哪怕兵力悬殊，也没后退过半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战死，自己却带着少数人逃进空间苟活？
怀清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百姓们在街头劳作的模样，闪过将士们握着冰冷兵器的双手，心脏像被针扎般疼。
她忍心吗？她做不到。
更何况还有大哥。
大哥素来以家国为重，从年少时便立志守护边境安宁，若是让他放弃百姓、放弃将士，只带着少数人逃生，他能放得下吗？
恐怕就算进了空间，他也会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怀清缓缓睁开眼，眼底的迷茫散去，重新凝聚起坚定的光。
她不能退，也退不得——哪怕是绝境，也要先试着闯一闯，至少要为怀远府的百姓和将士，争取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