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一声惊呼刺破硝烟,怀谨只觉眼前寒光骤闪——敌军将领的长刀已近在咫尺,刀锋裹挟着血腥气,刮得他脸颊生疼。
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左臂箭伤撕裂般剧痛,握剑的右手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连视线都因失血微微模糊。
眼看刀刃就要劈中肩头,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轰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破空而来,如惊雷滚地!
“锵——!”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颤,齐禹手持长枪,胯下马匹人立而起,他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敌阵,长枪横扫间,竟生生挑飞了那柄沉重的长刀。
不等敌军将领反应,齐禹手腕翻转,长枪直刺而出,“噗嗤”一声穿透对方铠甲,深深扎进胸膛!
敌军将领闷哼一声,轰然倒地,鲜血溅在齐禹的铠甲上,与他自身的血混在一起,却丝毫不减他的锐气。
“怀谨!我来晚了!”齐禹勒住马缰,声音穿透漫天硝烟,依旧带着熟悉的爽朗,眼底却藏着后怕。
怀谨猛地回头,看清来人是齐禹,身后还跟着黑压压的亲卫营援军,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一松,握在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险些脱手。
他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断矛,才勉强站稳,望着齐禹,沙哑地挤出一句:“来得正好……”
有了援军支援,战局瞬间逆转。
亲卫营将士个个如猛虎下山,刀光剑影间,敌军本就因久攻不下士气低迷,此刻见势不妙,顿时溃不成军,纷纷丢盔弃甲,沿着来时的路仓皇撤退,只留下满地尸体与兵器。
怀谨顾不上处理左臂汩汩流血的伤口,甚至没来得及与齐禹多说一句感谢,转身就往拴马处冲。
他翻身上马,连马镫都没踩稳,便狠狠一夹马腹,“驾!”马匹吃痛,撒开四蹄往府衙方向狂奔。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裹挟着未散的硝烟味,却远不及他心中的焦灼——芳宁还在府中,此刻怕是已经临盆,他必须立刻回去!
马跑得飞快,沿途的房屋、树木飞速倒退,怀谨的心悬在半空,满脑子都是芳宁苍白的脸、颤抖的手,还有那句“我等你回来”。
他甚至不敢细想,若自己回来晚了,会是怎样的后果。
终于,府衙的轮廓出现在眼前。
刚进内院,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便顺着风飘进耳中——那哭声清脆有力,像一道穿透黑暗的光,瞬间驱散了怀谨心中所有的阴霾与不安。
他翻身下马,连缰绳都忘了拴,跌跌撞撞往内室跑。
老嬷嬷早已候在门口,见他回来,脸上满是喜色,声音都带着激动的颤音:“将军!太好了!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平安!平安生下了一位小公子!母子均安!”
怀谨冲进内室,脚步都有些踉跄。
他一眼就看见靠在床头的芳宁,她脸色依旧苍白,额上还覆着一层薄汗,却对着他露出了一抹劫后余生的笑意,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
而她身旁的锦被里,裹着一个小小的襁褓,里面的婴儿正闭着眼睛啼哭,小脸红扑扑的,眉眼间竟有几分他的轮廓,小拳头紧紧攥着,透着一股顽强的生命力。
怀谨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轻轻握住芳宁的手。她的手还是微凉的,却带着真实的温度。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沙哑得厉害,却满是化不开的温柔:“辛苦你了,芳宁。让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