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沈明珠刚踏进府门,就被丫鬟推着快步走到正厅,一进门便见李全安面无表情地展开懿旨,尖细的嗓音在厅内回荡:“奉天承运皇后,诏曰:安王妃沈氏,既入皇家门,当守皇家礼。新婚次日,违‘三朝回门’之制,擅离王府归宁,此举不仅失了王妃体面,更显沈家教女无方,轻慢皇家威仪。念其初嫁,暂不深究,着沈氏闭门思过一月,抄写《女诫》《内训》各百遍,以正心性。安王萧璟,驭妻无方,亦需自省。钦此。”
沈明珠听完,身子一软,若不是身边丫鬟及时扶住,险些瘫倒在地。
她强撑着跪下领旨,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臣妾……领旨谢恩。”
李全安收起懿旨,这才抬眼看向沈明珠,语气里满是告诫:“王妃娘娘,老奴多嘴说一句,您是圣上指婚的安王妃,一言一行都关乎皇家颜面。往后可千万别再这般任性,若是再惹得娘娘动怒,便是沈家,也未必能护得住您。”
这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沈明珠心上。
她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待李全安带着人离开,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蹲在地上无声地哭了起来——京里的闲言碎语顶多让她难堪,可皇后的申饬,却是实实在在的惩戒,不仅断了她出门的可能,更给她的名声刻上了“无状”“失德”的烙印,往后在宗室妇人间,怕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而此刻在静心苑的安王,听闻皇后派人申饬的消息后,脸色也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知道,皇后此举既是敲打沈明珠,更是在警告他——若再管不好后院,让皇家礼制沦为笑柄,下一次问责的,恐怕就是父皇了。
安王坐在静心苑的窗边,指尖摩挲着青瓷茶杯的边缘,目光落在窗外萧瑟的秋景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沈明珠这性子,真是越来越不堪了。”他冷不丁开口,声音里满是不耐,一旁侍立的贴身小厮连忙垂首听着。“成婚不过两日,就闹得人尽皆知,先是砸了库房里的摆件,转头就跑回娘家哭诉,半点没有当家主母的气度,更别提什么容人雅量。”
他想起沈明珠昨日歇斯底里指责他偏心秦如霜的模样,眼中的厌烦更甚,“若不是看在沈阁老在朝堂上根基深厚,又曾在父皇面前为我美言,这门婚事我当初便不会应,她沈明珠,哪有资格踏进我安王府的大门?”
话音刚落,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秦如霜端着一碗温热的莲子羹走了进来,身上的素色襦裙衬得她愈发温婉娴静。
“殿下,天凉了,喝碗莲子羹暖暖身子吧。”她将汤碗轻轻放在桌上,语气柔和得像秋日的微风,“方才听闻前院的事,知道殿下心烦,特意加了些安神的百合。”
安王抬眼看向她,紧绷的下颌线条稍稍柔和了些。
他接过汤碗,舀了一勺入口,清甜的暖意瞬间驱散了几分心头的烦躁。
“还是如霜你贴心。”他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秦如霜温顺的眉眼上,满是怜惜,“不像沈明珠,只会惹我生气,半点不懂体谅。你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她委屈了你。”
秦如霜垂下眼帘,轻声道:“殿下说笑了,王妃娘娘只是初来乍到,一时不适应罢了。臣妾能陪在殿下身边,便已心满意足,不敢奢求其他。”
她这副不争不抢、处处为他着想的模样,更让安王觉得沈明珠的骄纵蛮横难以忍受。
他放下汤碗,握住秦如霜的手,语气坚定:“往后有我护着你,不必怕她。沈明珠若再敢对你不敬,我定不饶她。”
在他看来,秦如霜的温柔体贴,才是他想要的知己良伴,至于沈明珠,不过是碍于家族颜面不得不接受的摆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