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霜怀有身孕,而安王蛰伏多年,如今急缺一个子嗣稳固地位,这腹中孩子于他而言,不啻于救命稻草。
沈明珠刚入府,便要面对一个身怀六甲且深得安王在意的姬妾,这安王府的内宅,怕是从一开始就不会平静。
正思忖间,忽听得春知轻咳一声,怀清回神望去,只见安王已携着沈明珠走到了他们这桌。
安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沈明珠则垂着眼帘,一手轻轻扶着裙摆,一手稳稳端着酒壶,姿态恭谨得无可挑剔。
“齐二夫人,小王携王妃来敬你一杯。”安王的声音清朗温和,目光扫过席间,最后落在怀清身上时,语气多了几分真诚,“齐将军远赴边境御敌,辛苦至极,小王代京中百姓谢过将军。”
怀清起身颔首,双手端起面前的酒杯,语气淡然却掷地有声:“王爷言重了。夫君食君之禄,自当担君之忧,为国为民本就是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
话音刚落,沈明珠便适时上前一步,提起酒壶为安王、怀清及在座的二夫人一一斟酒。
她手腕微倾,动作轻柔却稳当,酒液顺着壶口缓缓注入杯中,不多不少恰好八分满,竟未洒出半滴。
斟完酒抬眸时,她的目光恰好与回廊下的秦如霜对上,却只是极淡地颔首示意,脸上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寻常府中人,随即便垂下眼帘,安静地退回安王身侧。
安王并未察觉这转瞬即逝的交锋,笑着举起酒杯:“齐夫人深明大义,小王敬您。愿齐将军旗开得胜,边境安稳,百姓安乐。”
说罢,他与怀清碰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怀清浅啜了一口酒,目光不着痕迹地又扫向回廊。
只见秦如霜脸上的得意已淡了几分,捏着帕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沈明珠这不动声色的从容,比直接发难更显底气,显然是没将她的挑衅放在眼里。
可怀清心中却掠过一丝疑惑:沈明珠平日性子虽算沉稳,却也绝非这般隐忍无波,今日面对秦如霜的示威,她的反应未免太过平静了些,倒不似她平日的行事风格。
这时,安王饮尽酒放下酒杯,目光下意识地朝回廊方向掠了一眼,那眼神里的关切虽快如闪电,却被怀清捕捉得一清二楚。
她心中暗叹一声,重新端起茶盏遮住眼底的思绪:安王的心明显偏向秦如霜,沈明珠看似占了主母的名分,实则处处受制;而沈明珠今日的反常隐忍,究竟是故作姿态,还是另有盘算?
这安王府的日子,怕是比她预想的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