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藏在暗处的算计,她更愿与秦王这样有话直说、有担待的盟友打交道——至少,不用猜来猜去。
“哐当——”
白瓷茶杯狠狠砸在金砖地面上,四分五裂的瓷片溅起茶水,沾湿了一旁侍立太监的袍角。
贤王猛地一拍案几,上好的紫檀木桌面被震得嗡嗡作响,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暴戾的红血丝:“岂有此理!老五也敢在朝堂上跟本王叫板!还有齐国公府,真当仗着老五撑腰,就能无法无天了?”
秦如霜端着一盏刚温好的参茶,从屏风后缓步走出。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绣玉兰花的宫装,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素净的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走到贤王身边,她轻轻按住他因暴怒而紧绷的肩膀,声音柔得像一汪春水:“王爷息怒,仔细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值当。”
贤王仍是余怒未消,一把挥开她的手,指着门外低吼:“不值当?老五明着是维护齐系旧部,实则是打本王的脸!还有她夏怀清送的那套紫晶头面,明晃晃地给吴菲菲添妆,不就是向全京城宣告,齐国公府和秦王府绑在一条船上了吗?”
秦如霜并不在意他的粗鲁,重新上前,将参茶递到他唇边,温声细语地劝道:“王爷,您是何等身份,犯不着跟他们置气。秦王年少气盛,不过是仗着陛下一时的新鲜劲儿,蹦跶不了多久;夏怀清虽有几分手段,可齐国公府没了齐禹在朝中坐镇,终究是少了主心骨,她送再多礼,也不过是强撑场面罢了。”
她见贤王的脸色稍缓,便顺势坐在他身边,手指轻轻梳理着他胸前的褶皱:“您忘了?那边已经递了话,愿意暗中助我们一把,先拿齐系的几个小官开刀,敲山震虎。秦王若是敢出头,咱们就借着‘结党营私’的由头,连他一起参奏——陛下最忌讳的,不就是皇子拉帮结派吗?”
贤王接过参茶,猛灌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他看着秦如霜那双清明又带着几分算计的眼睛,语气缓和了些:“你说得倒是轻巧,可老五油盐不进,又有怀清在背后出谋划策,不好对付。”
“好对付的,哪能入王爷的眼?”秦如霜微微一笑,伸手替他拭去唇角的茶渍,“眼下最要紧的是沉住气。等过几日皇后的寿宴,咱们借着献礼的由头,在圣上面前点几句秦王和齐府走得太近的话,再让安王在外头煽点风,不愁陛下不起疑心。至于怀清送的那套头面……”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不过是些俗物罢了。臣妾已经让人备了一套东珠头面,到时候给皇后贺寿,既显了咱们的诚意,又能压过秦王府的风头——毕竟,凤凰步摇她戴不得,东珠的尊贵,可不是紫晶能比的。”
贤王听着她条理清晰的谋划,心中的郁气渐渐消散。
他握住秦如霜的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还是你想得周全。倒是本王刚才失态了。”
“王爷是为大事烦心,臣妾明白。”秦如霜顺势依偎在他肩头,声音温柔却带着坚定,“臣妾会一直陪着王爷,等王爷登上那至尊之位,到时候别说一个秦王、一个夏怀清,整个天下,都得看您的脸色。”
贤王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指尖摩挲着参茶的杯壁,眼中重新燃起势在必得的光芒。
而地上碎裂的瓷片,早已被太监悄无声息地清理干净,仿佛刚才的暴怒与失态,从未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