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不得安生了(2 / 2)

贤王青筋暴起的手狠狠挥出,鎏金香炉划过半道弧线,轰然砸在蟠龙柱下。

滚烫的香灰裹着火星扑面而来,瞬间将她精心描绘的远山眉染成一片灰败。

滚出去!怒吼震得梁间燕巢簌簌落尘。

秦如霜踉跄后退,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发间步摇被香炉锁链勾住,生生扯落半边钗环。

她望着镜中贤王扭曲的面孔——蟒袍下摆还沾着猎场的泥浆,额角红痕肿得发亮,那双平日里含情的桃花眼此刻布满血丝,活像择人而噬的恶兽。

胭脂混着香灰在她脸上晕开,秦如霜连滚带爬跌出殿门。

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惊起满院寒鸦。

她攥着散落的珠翠,在暮色里仓皇奔逃,绣花鞋踩进积水潭,溅起的水花浸透了裙裾,狼狈得如同被雨打落的残花。

与此同时,秦王的练武场却静谧如渊。

寒铁剑劈开暮色,带起的劲风将烛火压得忽明忽暗。

他收剑入鞘,凝视着剑锋倒映的宫阙剪影,想起九色鹿现世时怀清眼底的算计,齐禹抱拳请旨时刻意加重的尾音。

秦王摩挲着剑柄上斑驳的饕餮纹,目光穿透窗棂望向未央宫方向。

药香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浮动,甜腻得令人作呕,他忽然嗤笑一声,喃喃自语:这药就算有九转金丹之效,父皇那被岁月与阴谋蛀空的身子,又岂是一颗灵药就能回天?

暮色渐浓,殿内烛火明明灭灭。

他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白日里的情形——惠安帝服下药后骤然挺直的脊背,眼中重新焕发出的锐利光芒,看似生机勃发,实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诡异平静。

秦王握紧剑柄,金属冷意顺着掌心蔓延:齐禹...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待药效褪去,局势又将如何?

这药来得太过蹊跷,九色鹿现世本就匪夷所思,随之出现的灵药更是疑点重重。

九色鹿从何而来?灵药又如何炼制?他低声呢喃,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宛如蛰伏的巨兽,看来,明善县主要不得安生了……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窗棂,将烛火洇成朦胧光晕。

病榻上的老者裹着厚重狐裘,嶙峋的指节抠住金丝帐幔,浑浊眼珠死死盯着老仆捧来的檀木药盒——那盒子边角还凝着九色鹿特有的星芒,在昏暗室内泛着幽微冷光。

老爷...老仆佝偻着脊背,白发间还沾着晨露,枯树皮般的手微微发颤。

药盒进屋的瞬间,满室药香混着腐朽气息骤然翻涌。

老者喉结剧烈滚动,凹陷的眼眶突然泛起诡异光亮,枯枝似的手指狠狠攥住盒身,鎏金纹路几乎嵌进掌心。

腐木般的手指刚触到檀木盒沿,老人猛然弓起佝偻的脊背,喉间发出濒死般的嗬嗬声。

三十年前的血火在瞳孔里轰然炸开——康王王府的朱漆大门被玄甲军撞碎,淬毒的箭矢穿透他护主的胸膛,腥甜的铁锈味混着某种诡异的药香,从此成了纠缠半生的梦魇。

是...是这生机的味道!他枯枝似的手指深深抠进盒面,鎏金纹饰割裂掌心,血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

凹陷的眼窝里泛起浑浊的光,却比窗外的暮色更冷三分。

残留在盒身的药香不过是惊鸿一瞥,那缕若有若无的生机,对油尽灯枯的他而言,恰似望梅止渴的幻影。

老人突然攥住老仆的手腕,骨节碰撞声惊飞梁间栖雀,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九色鹿的踪迹、那药的来历...给我查得清清楚楚!

咳血的嘶吼震得帐幔簌簌发抖,烛火在风里明明灭灭,映得他贴在盒面的侧脸,宛如从黄泉爬出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