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行宫,大哥和大嫂会一道去吗?怀清攥着齐禹的衣袖,雀跃的眼神里盛满期待,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齐禹无奈地笑着,伸手将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大哥身为户部侍郎,随驾出行是职责所在,至于大嫂......他瞥见怀清已经抬脚要往门外走,急忙伸手拦住,先别急着去问。
为什么?怀清歪着头,杏眼圆睁,现在去问,若是同去,正好可以收拾行装......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辰。齐禹屈指弹了弹她发间轻晃的珍珠步摇,顺势将她的视线引向窗外。
夜色如墨,唯有几盏零星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更鼓声裹挟着凉意从巷陌深处传来,此时亥时三刻已过,府里上下都歇下了,你贸贸然过去,岂不是要扰了大哥大嫂的清净?
暮色四合,怀清猛地反应过来,在这娱乐匮乏的年代,夜幕低垂的时辰,家家户户怕是都歇下了——这般光景,倒应了那句春宵苦短的俗语。
她尴尬地转身回房,裙裾扬起的弧度还未落下,便扯着嗓子喊道:春知!春知!
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在回廊间荡出串串回响。
丫鬟春知慌忙放下手中活计迎出来,只见自家小姐正踮着脚翻箱倒柜,发间的步摇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快帮我收拾去行宫的行李!要带那件月白襦裙,还有宫里赏的鎏金香囊......
齐禹望着那抹活泼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嘴角的笑意渐渐凝成一声轻叹。夜风掠过廊下铜铃,叮咚声在寂静中回荡。
他倚着朱漆廊柱,仰头望着墨色天幕中稀稀落落的星辰,忽觉夏夜的风里都裹着几分寂寥。
此刻大哥定是搂着大嫂,尽享红袖添香、软玉温香的柔情蜜意,哪像自己... 偏找了个榆木脑袋。 他自嘲地摇头,手中折扇重重一合,发出清脆声响。
想起怀清方才浑然不觉的模样,满心期待都写在脸上,却独独读不懂他眼底的深情,不由得一阵无奈。
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银白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与廊下竹影交织,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图案,恰似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怀清攥着行程单,目光灼灼盯着齐禹:衣食住行,行宫里除了咱们的私人物品,其他到底要不要准备?
不用!齐禹连忙按住她手背,一应都有——但要想住得舒坦,有些东西...
那肯定得自己带!怀清猛地站起身,裙裾扫过满地阳光,春知!
她转头冲门外高喊,吓得廊下扫落叶的丫鬟一哆嗦,把骑射服全带上!其余衣物统统换成清凉款!二爷的份儿按双倍备!
吃的才是大事!她抓起炭笔在纸上狂画圈,烤肉架要最大号的!花椒八角桂皮各五斤!酸梅汤的材料——乌梅要福建的!冰糖得是云南的!
说到兴起,袖口扫翻了砚台,墨汁在露营装备四个字上晕开。
帐篷天幕全装上!她踩着木凳翻箱倒柜,突然探出头来,就用那辆新改的房车!对了!
鞋都没穿就跳下来,给大哥他们的份儿...不,全家都去!外祖父也得去!春知!所有东西立刻翻四倍!
齐禹看着满地狼藉,小心翼翼开口:要不要备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