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朱红似凝固的血,怀清攥着皇后添妆的翡翠镯子,指尖微微发凉。
踏入乾清宫时,惠安帝正摩挲着案头栖梧坞的舆图,龙袍上的金线蟠龙在晨光中张牙舞爪:听说你们在农庄种了什么新品种?
回陛下,名为花生。齐禹躬身行礼,玉带扣撞出清响,不过要到秋日才能收成。
皇庄那边......惠安帝突然抬眼,龙目如鹰隼般锐利。
臣妇知晓。怀清福身行礼,鬓边东珠随着动作轻晃,皇庄的试验田,臣妇定会尽心照料。
去吧,去给皇后请安。惠安帝挥了挥手,舆图在案上卷起一角,露出底下密报的边角。
转过九曲回廊,椒房殿飘来的沉香混着龙脑香,馥郁得几乎让人透不过气。
身着茜色宫装的女官福了福身,声音刻板如木牌:怀化将军、齐夫人稍候,皇后娘娘正有要事相商。
应当的。怀清屈膝行礼,广袖垂下的刹那,指尖在袖中比出个夸张的叉号。
等女官转身离去,她凑近齐禹耳畔,压低声音道:不过是因着咱们没投靠贤王,就摆起这副架子——当皇后的,怎这般小肚鸡肠?
说罢撇了撇嘴,发间珍珠步摇跟着晃出细碎银光,倒像是也在附和她的不满。
怀清与齐禹在偏殿候了两柱香时间,才见珠帘后转出宫女的身影。
皇后斜倚在鸾凤榻上,凤目扫过怀清鬓间的东珠,涂着丹蔻的指尖敲击着鎏金茶盏:贤王多次提起你们夫妇,倒不知是哪点入不了二位的眼?
殿内气氛骤然凝固,香炉里的檀香灰落在青砖上。
就在这时,珠帘突然叮咚作响,淑妃执一盏碧螺春款步而入,银线绣的牡丹在裙裾间绽放:姐姐这话说的,齐大人夫妇郎才女貌,自然要守着自家的日子过。何苦非要卷入那些是是非非?
怀清与齐禹忙俯身行礼:参见淑妃娘娘!
免礼。淑妃抬手虚扶,指尖丹蔻鲜红如血,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殿内跪坐的皇后,本宫方才听闻,皇后娘娘将明善县主留在椒房殿多日?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莫不是也想沾沾县主的福气?
话音未落,皇后已拍案而起,凤目圆睁:淑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淑妃恍若未闻,莲步轻移至怀清身侧,突然执起她的手,腕间玉镯相撞发出清脆声响:要说福气,还得数怀清姑娘。若不是她,本宫的安宁......
说到此处,眼圈忽地红了,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唯有香炉里的檀香依旧袅袅升起,在晨光中织成朦胧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