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檀木太师椅上,年逾古稀的盛家老夫人端坐着,虽身形清瘦,脊背却挺得笔直,一身矍铄之气丝毫不减。
只是回话时总答非所问,洪亮的嗓音里藏着几分耳背的无奈。
怀清牵着年幼的弟妹,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
老夫人眯起浑浊的眼睛,咧嘴笑道:“好好,这小伙子真精神!吃了,吃了,你吃了吗?”
一旁的盛夫人见状,无奈摇头解释:“老夫人不仅耳背,眼神也大不如前了。”
“哟!瞧我这眼力,还当是个小伙子呢!”老夫人忽然提高嗓门。
怀清笑意温婉,从袖中取出一副乌木框老花镜:“耳聋难愈,但视物不清,倒是能借这物件补救。特意备下的,老夫人不妨一试。”
盛夫人接过眼镜,依言为母亲戴上。
老夫人眨了眨眼,浑浊的眸中骤然亮起光彩:“哟!原来是个标致的姑娘!这位是......”
“娘,这是明善县主。”盛夫人轻声提醒。
老夫人摩挲着镜架,新奇与欣喜在脸上交织,不住点头赞叹。
“可算看清了!”邻座忽有人搭话。
只见承恩伯府老夫人拄着拐颤巍巍起身,银发间还簪着朵鲜活的红山茶:“老姐姐,借我瞧瞧?”
说好了是借噢!盛老夫人慌忙拽住老友的手腕,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老花镜的镜腿,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边说边往回缩手,整个人像护崽的老母鸡般把眼镜拢在怀里,这次可不许耍赖!
那老夫人佯怒轻哼,“你个老货,我还能抢不成?”
春知见状忙上前在怀清耳边轻轻解释:“这是承恩伯府老夫人,与盛老夫人自小就是闺中密友。”
承恩伯府老夫人早抢过眼镜架在鼻梁上,颤巍巍踮脚往廊下张望。
忽然她夸张地瞪大眼睛,银簪上的红山茶跟着乱颤:哎哟!廊下那雀儿的爪子都瞧得清!
这声惊叹惊起满堂骚动,几位鬓染霜雪的老夫人笑着围拢过来,你推我让地试戴老花镜。
赞叹声此起彼伏,有人轻抚镜架爱不释手,有人眯着眼凑近字画啧啧称奇。
人群中挤过来位裙裾翩跹的年轻女子,双颊泛红:明善县主,不知可还有......
话未说完,便被此起彼伏的问询声淹没。
怀清望着这场面,眉眼弯成新月:这老花镜实乃偶然所得,若要定制,从选料打磨到调校镜片,怕是得费些时日。
她话音未落,盛老夫人与承恩伯府老夫人已相视一笑,镜片后的眸光流转,映着厅中鎏金烛火,竟比珠玉更显璀璨。
何事这般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