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禹闷哼一声没搭话，反手揽过对方肩膀，两人勾肩搭背地往内场走去。
怀清正与旁人说话，忽觉一道灼热目光扫过，下意识转头望去，只瞥见两个男子相携的背影，玄色与月白衣角交叠，在廊下光影里晃出细碎流光。
恰在此时，一道高大身影跨入门楣——竟是北狄大将青格勒。
四目相撞的瞬间，空气仿佛骤然凝滞。
怀清攥紧手中绢帕，耳畔又响起箭矢破空的尖啸。
眼前这人，她怎会忘记？
之前与北狄的一场恶战中，她与齐禹联手射杀的阿尔达，正是青格勒麾下最得力的副将。
青格勒目光死死钉在怀清身上，喉间溢出一声意味深长的低笑。
他扯过身旁的童锦扬，用生硬的官话问道：此女何人？
作为鸿胪寺引礼官，童锦扬正负责接待北狄使团，此刻额角沁出细汗，支吾着试图搪塞。
奈何青格勒不依不饶，他只好硬着头皮道：这是明善县主。
“明善县主？”青格勒不太懂大明的县主，他之前相看的都是郡主公主级别。县主？“可是栖梧坞的东家？”
“正是。”
原来如此。青格勒摩挲着腰间弯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童锦扬暗自捏了把冷汗，生怕这位北狄三皇子又生出什么事端。
就在这时，礼乐声陡然激昂，内侍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圣上驾到——
众人齐刷刷跪地，此起彼伏的吾皇万岁响彻大殿。
惠安帝身着明黄龙袍，携着凤仪万千的皇后缓步而来，身后跟着久未露面的刘婕妤。
昔日的刘美人如今换上了象征婕妤身份的绯色宫装，珠翠满头，眼波流转间更添几分妩媚，难怪圣宠日隆。
怀清垂眸行礼，余光瞥见那抹艳丽身影，心中暗自叹息。
众人重新落座时，怀清耳畔忽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
抬眼望去，邻席几位命妇交头接耳，胭脂香混着金护甲叩击杯盏的脆响飘来：刘婕妤如今愈发娇艳欲滴，只是这福分...
话音戛然而止，尾音拖得绵长，几人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怀清垂眸搅动茶盏，听着那压低的议论声如毒蛇般缠上来：圣上被迷得晕头转向，也不打听打听她母家那些腌臜事——据说刘家以前私下早与藩王有往来，这分明是...
说话的贵妇人突然噤声，用帕子掩着唇偷瞥四周，更别说七皇子...坊间早有传闻，说是...
有人慌张按住她手腕，鎏金护甲撞出轻响，这话可不敢乱说！指不定...
话音被骤然响起的丝竹声截断，怀清望着殿中翩跹起舞的乐姬，茶盏中的涟漪晃碎了倒影。
烛火摇曳间，刘婕妤倚在皇帝身侧巧笑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