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帝心难测(1 / 2)

暮云如铅,沉沉压向城头。檐角铜铃在腥风里发出呜咽,仿佛预知着即将到来的暗潮。

怀谦的指节叩在朱漆门上,声音低沉如坠地的铁石:大妹可歇下了?

内室烛火摇曳不定,怀清握着狼毫的手猛地收紧。宣纸上,墨汁晕染开来,化作一朵狰狞的墨梅。

珠帘轻响,丫鬟春知探出身来:二爷?

怀谦闪身而入,玄色衣摆扫过门槛。怀清已起身取过茶盏,沸水注入青瓷时发出清越的声响,却压不住这一室的凝重。

烛火在怀谦眉骨投下浓重的阴影。怀清望着兄长眉间的郁色,轻声问道:二哥可是有事?

今日贤王单独召见我,他可也寻过你?怀谦摩挲着腰间羊脂玉佩,玉石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怀清指尖抚过盏沿的缠枝纹,沉吟片刻:不曾。他如何说?

说是要帮我进禁卫军。怀谦喉结滚动,言语间含糊其辞,尽是机锋。

茶雾朦胧中,怀清将茶盏推过去:从骁骑营到禁卫军与你是个好事,他这是想将你收为臂膀?你又如何应答?

只说要再斟酌,正巧小将军前来解围。话音未落,一阵穿堂风突然灌进窗棂,烛芯炸开火星。

怀清望着跳动的烛火,声音陡然压低:贤王怕是仍未死心。前几日在城郊狭路相逢......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那日,齐二哥也在。

我们夏家势微,贤王此举,怕还是冲着国公府去的。怀谦猛地攥紧茶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夏家与齐国公府联姻,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运共同体,大皇子占长,二皇子占嫡,这排序本就尴尬。如今楚王与我们生了嫌隙,贤王却在此时......

皇家素来信奉立嫡立长的古训,二皇子虽贵为嫡子,却不得圣心。反观皇后,虽居六宫之首,却在圣上日益疏远中渐失话语权。

七皇子的出生,怕是搅乱了一池春水。怀清凝视着杯中翻涌的涟漪,那孩子不过是个奶娃娃......

奶娃娃身后,却有个圣眷正隆的母妃。怀谦冷笑,前日洗三礼,圣上竟将先帝遗下的玉佩赐了出去。

怀清指尖微颤:先帝遗物?这......

军中早有传言,说圣上对七皇子另眼相看。怀谦话音未落,手中茶盏已重重砸在木案上。茶汤泼溅而出,在木纹间蜿蜒成暗红的血痕,帝王心思,当真是深不可测。

七皇子生母的得宠,无疑让这潭本就暗流涌动的储君之争,愈发浑浊难测 。

怀清凝视着兄长紧绷的下颌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纹。

窗外,夜风卷着砂砾扑打窗棂,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扯得扭曲变形。

良久,她沉声道:二哥,今日过后,你还是常驻军营吧。

怀谦猛地抬头,烛火在他眼底映出两簇跳动的火苗:那你和二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