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菜倒合胃口,你有口福。”怀清自然地夹了一筷春笋炒腊肉放进齐禹碗里,带着自己尚未察觉的熟稔。
齐禹噙着笑,回敬她一筷菠菜炒鸡蛋。
“栖梧坞那边情形如何?”怀清问。
“各处大致成了模样,只是……”齐禹顿了顿,“桑麻百艺坊的人手还没着落。”
“告示贴出去了,竟无人问津?”
“贴了,许是……”
“薪资可提了?”怀清打断他,“每月一两月银,再加四时八节的节礼。”
齐禹眼睛一亮,手掌轻击桌面:“竟忘了写这个!若补上这些,怕不是要应者云集?”
怀清指尖摩挲着碗沿,忽然抬眸:“照眼下这势头,四月初八能开业么?”
“加把劲使得。”齐禹夹了口糯米糕,蜜糖在齿间化开,“只是有件事要劳你援手。”
“你且说。”
“你让工匠打的物件儿都成了,可他们摆弄不来安装的活儿。”齐禹指腹敲了敲桌面,“你给的零件图倒不难打,只是……”
“明日我同你去瞧瞧。”怀清放下汤匙,袖口缠枝纹扫过碗碟,“正好将金缕衣制的沙发靠枕一并带过去。”
齐禹挑眉,目光落在她鬓边碎发上,忽然低笑:“好,明日卯时三刻,角门碰头。”
阳光斜斜切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将后半句“与你同去”浸得温热,融在碗底未喝尽的豆腐汤里。
春知在廊下转得鞋底发烫,眼风扫过雕花门框,既怕人撞破这私会,又怕扰了屋里人的光景。
怀清瞧着齐禹把春笋炒腊肉吃得见了盘底,不知不觉往自己碗里添了好几筷子。
待反应过来时,喉间已泛起轻嗝,一声接一声挣出喉咙。
“怎的像个贪嘴猫儿?”齐禹搁下筷子,指尖抵着唇笑出细纹。
“还、嗝、笑……”怀清耳尖通红,伸手要捶他,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
“手伸来。”齐禹指尖碾过她腕间细汗,拇指压在腕横纹上三指处的内关穴,“忍着些,得按出酸胀感才管用。”
“疼!”怀清要缩手,却被他扣得更紧,另一只手掐住她拇指末节的少商穴。
“就当是罚你偷瞧我用膳。”他垂眸盯着她蹙起的眉心,指腹在穴位上揉出小团酸麻感。
“叫你下次还敢不敢贪嘴。”齐禹忽然松了手,从袖中摸出帕子递过去,“可还打嗝?”
怀清瞪他一眼,喉间倒真平顺了,指尖捏着帕子角儿不说话。
廊外传来春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俱是无声地笑了。
阳光斜斜切过窗棂,将他耳尖未褪的红意,与她掌心残留的温热,一并揉进案头槐花糯米糕的甜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