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既要表心意,又得掂量着家底,逾了规制,反倒生出麻烦。
她抬眸吩咐春梅将琉璃盏里的桂花蜜水添上,又对着怔忡的小姑温声道:劳小妹拟礼单,让罗嬷嬷盘查库房,缺什么即刻采买。
话音未落,雕花木门轻响。
怀清揉着惺忪睡眼跨进门槛,腕间羊脂玉镯撞出清越声响。她倚着金丝楠木柱打了个哈欠,耳尖却动了动——方才大嫂她们谈论的送礼之事,倒叫她想起空间里长势正好的那一亩药材,拿来添礼正合适。
大哥人呢?怀清漫不经心地转着玉镯。
怀淑眉眼弯成月牙:二哥休沐,硬拽着大哥去戚老将军府上了!
想起清晨怀谨架着兄长往马车上塞的模样,她忍不住掩唇轻笑,大哥那文弱身子骨,哪比得上二哥孔武有力,终究是被拽上马车。
你昨日说想吃暖锅,可要准备些什么食材?芳宁取过绣绷,银针刺入红莲纹样。
怀清顿时来了精神:铜锅送到了吗?我馋那铜炉炭火煨的羊蝎子好久了!
得知罗嬷嬷已将紫铜火锅送去厨房,她立刻铺开宣纸,挥毫写下冻豆腐、鲜笋、羊肉卷的采买清单,墨迹未干便雀跃着要去寻厨房掌事。
然而,暮色四合时,铜锅里的高汤咕嘟作响,却独缺了怀谨与怀谦的身影。
芳宁攥着半凉的茶盏,指节泛白。
怀清望着檐角将落的残月,心里泛起不安——大明的暮鼓将在戌时三刻敲响,逾时未归便是违了宵禁。
“大嫂且宽心,孔老已带家仆去寻了。”怀清将鎏金暖炉往芳宁膝头推了推,话虽如此,但她自己也是难消她心头的焦躁。
檐角铜铃在凛冽寒风中发出细碎声响,每一声都似敲打在她心上,惊得她心弦紧绷。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她咬了咬牙,沉声道:“若再过一刻没消息,我便去齐国公府求援。”
芳宁怔怔望着烛火在青砖地上投下的摇晃光晕,火苗忽明忽暗,似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心绪。
她大哥不过是个七品翰林编修,平日里与笔墨典籍为伴,翻遍浩如烟海的书卷易,可要在这偌大的京城寻人,却难于登天。
齐国公虽已卸甲归田,可他身为禁卫军总教头多年,麾下金吾卫踏遍京城九门,寻人自然不在话下。
可这份人情重若千钧,平白欠下,日后又该如何偿还?
想到此处,她眉间愁绪愈发浓重,心也似坠进了冰窟,寒意蔓延全身。
怀清却不这么想,在她心中,人情债虽难还,但尚可慢慢偿还。
可若是大哥二哥有个三长两短,那便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她将会在悔恨中度过余生。
马祺玉等四人在一旁也是心急如焚,他们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满心都是懊恼与自责,恨自己没有能力,不能立刻将人寻回。
就在几人焦灼等待之际,院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声声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屋内众人几乎同时站起身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屋外,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不安。
“大娘子,大姑娘,人找到了!”
随着一声带着欣喜与疲惫的呼喊,门帘被猛地掀开……